第141节
  “万芙和丁凝都是带病的,早晚都是一个死,这病痛折磨人,咱们送他们一个痛快,何尝不是善举呢?”
  “你……”华氏的脸色冷不能再冷:“你要……”
  苏嬷嬷镇定道:“若是夫人不敢,这事交给老奴去办。她们左右是走在后面,没有人看得到,老奴一定办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人察觉!”
  华氏觉得,自己好像也害了心病似的,心跳的厉害。
  但是这不是一种害怕的跳,而是一种……兴奋的跳跃。
  那些藏在冷静和理智之下的阴暗,仿佛轻易间就涌了出来,让她清晰的瞧见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如果从来没有万芙,那该多好……
  她的夫君会是最好的模样。
  她的人生会朝着自己想的方向一路往上。
  “夫人……”
  “苏嬷嬷。”华氏稳住心神,又变得淡定自若,“务必做的……干净一些。”
  第136章
  清明已过。
  往年的盛京城到了这个季节,意思意思落几滴雨也就罢了,可是今年雨水格外的多,屋子里总是潮湿一片,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寿康宫外,皇后等候了多时,乳娘为她撑伞,雨水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一路走来湿了鞋袜,甚是惹人厌烦。
  一个老嬷嬷从宫里匆忙而出,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太后请皇后进殿说话。”
  皇后微微颔首,一旁的宫女上前来给她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而后才进殿内。
  太后没有穿戴什么首饰,打扮的如同一个普通的老妪,她身上带着香火味儿,必是刚刚念完经出来。
  皇后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太后的身边,代替了桂嬷嬷的位置,轻轻地帮太后捏手臂:“阴雨连连,母后的骨痛还未痊愈,殿内时刻都要烘干些。”
  太后闭目养神,是不是的嗯一声算作回应。
  等到皇后这一套按完,太后才舒缓的张开眼睛,对她淡淡一笑。
  “皇帝呢?”
  “方才传话来了,今儿秦侍郎来了,怕是又要商议一整日,饭食都一起用了。”
  “那个秦家大郎啊……”太后的脑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是与丁家三娘定亲的那个?”
  “正是。”
  太后沉默了一下,忽然笑起来:“秦家大郎做事总是叫人这样意外。”
  皇后默认。
  可不是么。
  当初离京的时候,搅得京城风雨交加,领了个小小的主簿之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甫一回京,就将工部闹得人仰马翻,直接端了一直影响运河修建的一群河盗,竟然还顺藤摸瓜的查到了水部一位员外郎的身上。就在更大的风浪掀起之前,秦泽忽然收手,仅仅让那员外郎给圣上做了个交代,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就平息了。
  但很快,隐迹多年的敬武侯竟在秦泽的引领下,携长子进宫面圣。
  当年的乱事发生之后,敬武侯就解甲归田,一开始还很给面子的让皇帝派去的暗卫瞧一瞧自己每日都在干什么,最后索性人间蒸发,再无踪迹。
  如今出现,实在是一个大大的意外。更令人意外的是,秦泽之所以如此顺利的端了与贪官勾结的河盗,竟然还有敬武侯暗中相助的结果。
  皇帝只是瞧了一眼敬武侯那生的高大魁梧的长子一眼,当即册封其为敬武侯世子,默了默,又封为卫将军,负责皇城治安,伴驾随行。
  于是,周世昭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入朝为官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承安伯府和敬武侯府一定有什么关系来往,周世昭也极有可能和秦泽是一伙儿的,皇帝对忽然出现的敬武侯府拿捏的还不精准,所以索性把周世昭往眼皮子底下放着,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不仅如此,就在秦泽入驻工部的半个月后,原吏部尚书赵云鹤辞官归故,原陇州太守杜绍奉命调职进京,成为新任的吏部尚书。
  杜绍管理陇州之时很有一手,行事雷厉风行,为官清正廉洁,初任与蜀州相邻的陇州太守之时,手里尚且还是个烂摊子,短短几年时间,陇州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杜绍似乎也不着急,竟然还在那里娶妻了,若非此次调职回京,恐怕让他一辈子留在那里也很愿意。
  最后,是国子监祭酒刘博人阵仗极大的请回他的授业恩师宁无居坐镇国子监,做一个特聘博士,宁无居年纪大了,气性也更大了,听说面对刘博人险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都岿然不动,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义子,也就是刘博人的小师弟退了出来当挡箭牌。刘博人再见宁伯州,也是很吃惊意外,最后,宁伯州成为了国子监的特聘博士,因此引发了国子监各堂的一片哀嚎。
  表面上看,朝廷只是任用了几个新人,但是正因为这几个新人的加入,仿佛带着一股股新鲜的血液,将原本表明太平却暗藏浑浊的朝堂搅动一番,露出了光洁之下的腌臜,还混着鲜红。
  皇帝仿佛也被触动了一番,不再如同之前那样被动软弱,对秦泽多少有了些既往不咎的味道,如今秦泽在朝中,可以说是如沐春风,如鱼得水,一旦运河之事顺利完成,皇帝也对他的能力有了十足的认同,那这就会是他最稳最厚实的一块踏脚石,让他接近权利的最中心。
  皇后今日来,自然不是为了跟太后拉家常。
  自从上次太后一通怒火后,仿佛也将皇后深藏于心的念头给激醒了。
  的确,信国公府如今是靠着皇上和她的颜面光鲜的活着,揣着一份小心翼翼,仕途上甚至不敢大展拳脚。还有容烁那孩子,若是……若是能让他毫无顾忌的去做一番事业,兴许能成为国公府最坚实的依靠。
  忽的,皇后听太后道:“明呈那孩子是不是在蜀州呆了好一阵子?”
  皇后:“是,人已经回来了,也不晓得是去做了什么苦差事,人都瘦了一圈,回来了也哪里都不去,整日呆在自己的竹园里头埋头看书。”
  太后应了一声:“书得看,可书里学到的,也得会用,先时他的剿匪之功,大家都看在眼里,说起来,明呈也老大不小了,你兄嫂也该着急些。”
  皇后温柔一笑:“想来兄长也有他的打算。”
  太后哼了一声,没做评价。
  皇后这一次的探望还算是顺利,撇开太过溺爱夫君,皇后尚且不是什么愚顽之人,太后对她还是肯定的态度。
  两人正说这话,大太监匆匆来报,说是皇上过来了。
  说话的声音停下来,皇后起身迎驾。懒人听书 <a href=http:// target=_blank></a>
  齐北斋是气呼呼的来的,很气,非常气。
  原来,齐北斋再见秦泽的时候,觉得生活的大石终于将这个年轻人的棱角磨砺的圆滑顺眼了一些,现在的秦泽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的高深莫测,能力更是十分超群,想着他好事将近,皇帝想着是不是能在他的成亲礼上给点面子,让他风光一下,哪里知道这厮毫不客气的要一个位于城东的大宅子,越大越好,大致意思是,只有在皇城真正的落地生根,才能更好地效忠,他甚至煞有介事的罗列了几处宅院,齐北斋呆愣当场。
  虽说是天子脚下,尽是王土,可也没有这样伸手要房子的!
  “这个秦泽,可真是不要脸极了!”
  “朕就是不能夸他,一夸他就蹬鼻子上脸!”
  当初削侯府爵位,都保留了情面没有收回侯府的宅子,换成伯府的规模,这个秦泽,实在是太不懂得感恩了!
  太后听着这些,竟笑了起来,皇帝的怒火戛然而止,与皇后对视几眼,心情复杂。
  好不容易将老母亲哄好了,不想竟是因为这样的梗。
  “要哀家说,恩惠下臣这等事还要下臣主动提出来,该脸红的可不是这个得力的下臣。”
  太后从来不是什么柔弱的老母亲,对皇帝也谈不上婉转含蓄。
  齐北斋顿时面红耳赤,忍不住争辩:“儿子自然知道母后就喜欢小辈,喜欢到看着儿子被他们坑都怡然处之,母后实在是过滤了,其实儿子早就准备好了秦泽的贺礼。”
  “哦?是什么?”太后很好奇。
  皇帝:……
  一个崭新的侍郎府。
  皇后想了一下,忽然道:“听闻秦侍郎的未婚妻子,乃是蜀州之地一个商贾的女儿。”
  皇帝高深莫测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笑笑:“是丁家的小辈。”
  皇后心里有话,但是憋着没说。
  丁家……怕是有些配不上秦家啊。
  秦泽如今风头正盛,娶了一个商贾之女为妻,而他先时又怒斥朝中买卖官爵的风气,眼下难不成会因为这位新婚妻子被抓住把柄。
  皇后想到这里,见气氛沉默,赶紧又笑道:“应当是个德才兼备的奇女子,臣妾倒是有些好奇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好奇便自己去瞧瞧吧。”
  皇后一愣。
  倒是皇帝笑了:“连皇后都想见见这位丁娘子,看来有些人应当更加着急才是。”
  这幅笑脸之下,是一张恶狠狠的夜叉脸——朕从今日起要给他找很多很多事情,让他分身乏术,一直忙到成亲前,急死他!
  几日之后,长长的队伍驶入盛京城。
  这一路过来,所有人都疲惫的很,入住新宅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即便是在路上也没有闲下来过。
  高孔和高长鸣是先一步回来的,等丁家入京的这一日,高家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迎接的阵仗,而高孔这边更多的是关于和丁永隽在事务上的沟通和接洽。然这个时候,华氏主动表示,丁永隽还是先确保万氏和阿凝无恙进京之后,再忙别的也不迟。
  丁永隽有些感动,对华氏说了些感激的话,便开始和万氏那一拨人联系。
  可意外发生了。
  先是传递消息的书信回的越来越慢,然后是干脆不给书信了。
  丁永隽觉得事情有点奇怪,想要返程出去接他们,结果,他并没有接到万氏和丁凝,只找到了身受重伤的秦氏。
  那一瞬间,丁永隽觉得天崩地裂。
  万氏和丁凝,出事了。
  第137章 说坏话
  万氏母女的失踪,让丁永隽彻底的乱了阵脚,加上秦氏的重伤,丁家成功的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丁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泽,可是秦泽实在是太忙了,丁荃找了他好几次,最后只见到一个正安。
  正安挺着小身板正经道:“丁姑娘,大人公务繁忙,手头上都是圣上交代的事情,实在是分不开身,姑娘您是大人的未婚妻,也算是半个官家人,此案自有大理寺派人调查审理,不日后人便会登门拜访。”
  丁荃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闷闷的应了声,又将这话转达给了丁永隽,所有人焦急的等着官家人来调查。
  所有人中,唯有华氏一如既往的表现出主母的风范,没有让这个刚刚落户京城的家混乱不堪,她有条不紊的将东西全都安顿在宅子里,该处理的全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因她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所以没有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暗地里觉得这位主母果然是不一般,毕竟一个家里总要有人在发生意外的时候主持大局。
  最终,他们没有等到大理寺的人来,而是一列护卫队气势汹汹的进了丁家的新宅。
  为首的男人,是个熟人,丁素瞧见那人时,心头都跳漏了一拍。
  数月前的威胁和打赌历历在目,可是那一日之后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饶是丁素告诉自己,不该有奇怪的念想,还是经不住他这番耍弄生出几分失望,此刻再见到,也只能努力平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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