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1777节
  周满眨眨眼,看向明达,“我说了吗?”
  明达看着她颔首。
  周满:……她忍不住在心里问科科,“科科,我说了吗?”
  科科:“宿主,你说了。”
  周满一脸沉痛,放下才要咬的点心,“明达,我发现我生病了。”
  明达见她这么难过,忍不住坐直了身体,问道:“你生什么病了?要不要把白善叫回来?”
  “我近来忘事越来越严重了,”她道:“以前我第二天要做什么,只临睡前咻的一下想一下,速度极快,就那么几息的功夫就能想全,然而第二天都不必要特意去回忆就能想起来。”
  “但现在我临睡前想着第二天要做的事,觉得就一会儿的功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刻钟就这么过去了。”周满一脸的忧虑,“关键是我这么仔细的想了,第二天还总是能忘记一些事,到现在甚至都严重到忘记自己才说过的话了。”
  明达还没说话,一旁的姑姑已经笑道:“周大人,这不是常人都会有的事吗?说句实在话,其他人正常的时候尚会丢三落四,更不要说有孕的时候了。”
  她看了眼周满的肚子,脸上的笑容更甚,“尤其像大人这样的,都这个月份了都还每日去医署,隔几天还要去青州一趟,也就旬休的时候休息两天,奴婢也见过不少孕妇,像大人这么健康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所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也是她没有干涉明达公主跟着周满的养胎方法养胎的原因,因为她这一胎养得实在是太好了。
  姑姑热情的夸奖了周满好大一通。
  周满高兴不已,又捏起点心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真的?”
  姑姑狠狠的点头,“真的!”
  周满便扬开了笑脸。
  姑姑趁机问道:“所以周大人,我们公主怀的是个男孩儿?”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周满直接点头,“没错!”
  她不仅自己把出来了,还花了积分让科科看过了呢,所以万分的确定。
  她不仅看了明达的,还看了自己的,所以最近她很热衷给明达和自己把脉,就是为了更熟悉脉象的区别。
  姑姑和宫女们都高兴不已,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想到周满似乎更喜欢老君,又变换手势念了声“无量天尊。”
  周满愣愣的看着她们,扭头问明达,“你更喜欢男孩儿啊?”
  明达抿嘴一笑道:“我还想生个女孩,但她们都怕我身体不好。”
  所以大家都觉得明达公主可能一辈子只会生这一个孩子了,自然是男孩最好了。
  不然就算白二郎不敢纳妾,但私底下谁知他会不会有怨气呢?
  当然了,此时驸马和公主情深,还没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但作为公主的人,这些事情她们都要考虑到的。
  当然了,当着驸马师姐的面,她们也没敢明说,而是道:“这可是驸马和公主的长子呢,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周满也没往心里去,倒是记起白二郎了,“也不知他们三个现在是一处,还是分开着呢,这都去两天了,何时才能回来?”
  明达也想念起来,“应该可以吧,他们这次下乡不是为了验收服役吗?”
  白善三个本来是分开的,但现在碰在了一处,不,应该说是五个,因为方县丞和崔先生也被白善派出来了。
  甚至方县丞和崔先生一直在外面,他们都出外差半个月了,这会儿胡子长得有些不规整,身上的衣服也有点儿……味道。
  此时他们两个正和白善三个蹲在路边看着役丁们返工,将一截道路挖开,重新填埋石子和泥土,拉着石碾压过去又压过来,将路面压得特别平整。
  方县丞脸色很臭,和白善道:“大人,这样的偷工减料又懒惰的役丁就应该扣下来严惩才是。”
  白善道:“这不就是在严惩吗?”
  方县丞自认爱民,但这会儿也忍不住道:“大人太仁慈了些。”
  崔先生也忍不住点头,道:“大人,普通百姓有普通百姓的治法,刁民也有刁民的治法,不可一同视之。”
  白善却道:“依照律法和规矩来就行。”
  方县丞:“这罚也太轻了,只怕他们将来会得寸进尺,而且我们还损失了他们这段返工的食水,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白善依旧是不急不躁的样子,“不是还罚了他们多去官田里劳作十天吗?”
  方县丞依旧不甘愿,“才十天……”
  白善却坚持,“十天就足够了,这是本县通过精细计算得来的,这一段路返工的损失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工钱。”
  第3059章 父母官
  方县丞觉得惩罚太轻了,不过他扭头看了一眼白善,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白善刚来时,他还担心这位年轻的县令管不好北海县,甚至会让北海县的情况更坏,毕竟前一位路县令不仅看上去精明强干,本人也是真的精明强干。
  白善看上去过于年轻和温和了。
  但他后面对宋家,对大井村小井村的土匪却又一点看不出来温和,下手狠准稳,借着盐场和太子的势将北海县的豪绅都给压到了地上;
  他还以为这位白县令是笑面狐狸,结果他又是真的温和善良,发役令征召役丁,不仅提高了役丁的伙食,还缩短了役丁劳作的时间,降低了强度,为此他们还分两次召集役丁,错开他们的服役时间。
  不然,全县所有役丁同一时间服役,早二十多天前就服役完了,此时他们何至于蹲在路口吹着冷风看他们挖土?
  方县丞想了想,觉得对百姓温和的上官总比对百姓严苛的上官要好,所以在表达了两次反对意见后,见白善坚持己见,他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五人蹲在路口看着他们挖土填土碾土,夕阳快落下时,梆子声响起,正站在路上的役丁们立即丢下手中工具拔腿就往放饭的地方跑。
  很多人都跟着前头的人丢了工具,跑了两步看到揣着手站在路边的白善,他们不由脚步微顿,忐忑的目光接触到白善冷淡的目光,心中更忐忑了。
  几人咽了咽口水,再次忍不住去偷看白善,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似乎更冷了。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转头回去,将自己才丢下的工具捡了起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抱着自己的工具低头跑远了。
  落后在后面的人看到他们回身拿工具,便也不由的回身去拿……
  看他们都跑远了,回去拿了饭碗老实的去排队打饭,白善便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殷或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从众,众人中有一人先为恶,可以带动着身边的人一起做恶行;有一人先为善,也可以带动着身边的人一起做善行。”
  白二郎嘿嘿一笑,拍着白善的肩膀道:“别伤心了,你们北海县的民风一直不淳朴,你又不是不知道,慢慢教化呗。”
  白善横了他们一眼道:“我现在就在教化他们。”
  他道:“从规矩开始,我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行为上先须得守我的规矩。”
  白善意味深长的道:“规矩嘛,守得久了,深到骨子里,也就成了他们心中所想,自然也就教化了。”
  一旁的崔先生忍不住问,“那大人为何不严惩他们?让他们知道害怕,自然会更守规矩。”
  白善微微摇头,“不对,严惩他们,让他们恐惧,就算他们行为上遵守了这些规矩,心里却不认同,反而会觉得本县的规矩是错的。现在这样正好,他们不守规矩,本县照着规矩来罚他们,就算他们心里不恐惧,也好叫他们心里知道,他们就是错的!”
  他道:“既然要守规矩,那就从本县开始守,我守了规矩,他们自然也要守规矩。”
  这一连串的规矩让其他四人沉默了一下,半晌后,崔先生拍马屁道:“大人以身作则,是我远不能及的,惭愧惭愧。”
  方县丞也思索起来。
  白善已经抬脚往放饭的地方去,“走吧,我们也去吃饭。”
  白善他们也摸出了一个饭碗,排在役丁们的身后去打饭。
  在前面打饭的衙役看到他们手抖了一大下,正伸着碗接菜的役丁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衙役。
  白善掀起眼皮看向衙役,衙役吓了一跳,不敢让县令认为他虐待役丁,立即舀了一勺菜拍在了役丁的碗里,瞬间将那大海碗堆得尖尖的了。
  役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或许是怕衙役将多打的菜索要回去,他双手捧着碗立即跑了,跑到前面领了两个杂粮馒头,转身就走了个背风的地方先快速的吃起来……
  白善拿着碗上前,给他打饭的差吏讨好的冲他笑笑,然后一脸纠结的给他打饭。
  白善也只拿了一个大海碗,所以他是要多打一点饭呢,还是少打一点儿,把空间留给后面打菜的人?
  好纠结呀,县令大人到底是更喜欢吃饭,还是更喜欢吃菜?
  白善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在他要铲第二下饭时起步走到了前面……
  打饭的差役瞬间松了一口气,但后面打菜的衙役却提起了心……
  白二郎和殷或他们都排在白善身后,但差役和衙役们也不知为何,对他们就没这么紧张。
  明明这几位公子身份也不低的,最后他们归结为白善不仅是县官,还是现管的原因。
  五人打了饭,也在附近找了块草地一块儿坐在吃起饭来,护卫们也端了碗坐在他们附近吃。
  别说,这菜看着不怎么样,但吃起来感觉还不错,主要每个人碗里不是有块肉就是有块油渣。
  特别是油渣,谁要是能吃到一块油渣,那是能炫耀一天的事。
  白善运气就极好,他碗里就有一块,翻出来给他们看,自得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白二郎就翻出两块油渣给他看。
  只落到一块肉,还是瘦肉的殷或和白善一起默默地看着他。
  方县丞大口咬了一个杂粮馒头,吃下去后便将心中积压许久的问题问出来,“大人为何如此在意役丁的伙食?”
  说真的,在第一次拿到白善给的服役要求清单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以为上面是对役丁的要求,却没想到是对县衙的要求。
  上面直接将役丁的待遇提高了一大截,早食、午食和晚食全包不说,每一顿还多增加了一个馒头一碗饭,还要求每餐不得少于两个菜。
  连馒头的杂粮和白面的配比都提高了,让杂粮馒头更白了一些。
  白善道:“民以食为天,不算这一批役丁,整体来说,他们服役的效率是不是提高了?”
  方县丞颔首,崔先生道:“但这点效率还不足以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据我所知,严格要求下,这样的服役效率也是常有的事。”
  白善便道:“但他们也是我的子民啊。”
  他道:“本县是他们的父母官,不管是修路,修水利,本意都是为了造福百姓,既然如此,在实行的过程中,我这个父母官也心疼他们,造福他们有什么不对?谁说服役就一定要苦哈哈的生不如死?”
  第3060章 不一样的童年
  几人怔住,说不出话来。
  没谁这么说过,只是大家习惯性的这么认为而已,能用最小的代价得到相同的结果,为什么要主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白善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道:“修路和修建水利并不是结果,使其有价值,造福于百姓才是结果。所以我们最终的结果是造福百姓,那在实行的过程中,我们为何又要与我们‘想要的结果’对立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