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1
  电影结束, 文静走出太空舱, 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疲惫。
  王雅泉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你表现的太完美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女王!”
  “你满意就好。”文静勉强笑了笑, 不自觉打了个呵欠。
  路阳察觉到文静的疲倦, 不由强势插话, “王导, 刚演完电影,我有点累了。有什么话下次再说,行么?”
  “行的行的。”王雅泉连连点头, 并嘱咐道,“你们好好休息,后期制作放心地交给我。以后如果有合适的角色, 我会优先找你们合作。”
  “那就谢谢王导了。”路阳笑着道别, 揽着文静往外走。
  一到车库,文静迫不及待地坐进汽车副驾驶座位, 然后瘫在位置上。
  “这么累?”路阳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 文静拍完电影后一向精神奕奕, 样子完全不像是刚结束电影拍摄。
  “用脑过度。”文静简单解释了下, “在电影里的时候, 我一直在想怎么夺位, 脑子没怎么歇过。身体还好,但是精神上感觉很疲倦。再加上登位的时候见了不少血,现在觉得有点反胃。”
  “那赶快回去歇着吧。”路阳飞快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刚想问文静家在哪里, 他送她回去, 结果一回头,发现文静靠在椅背上正睡的香甜。
  路阳好生无语。末了他才苦笑一声,无奈道,“我都不知道你家在哪,怎么送你回去?睡得也太快了。”
  **
  于是第二天早上,文静醒过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床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衣服是昨天的,并且穿戴完好。
  但,文静仍受到了惊吓——她从不喝酒,也从未有过喝断片的经历,更别提发生在别人床上醒来这么惊悚的事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嗓音,“醒了么?该起床了。”
  是路阳。
  察觉到这一点后,不知为何,文静不由松了口气。她定了定神,才回答道,“我醒了,马上就出来。”
  出了房间,周围的景物变得熟悉起来。文静发现,这里的确是路阳的住处。只不过刚才是在房间里,而她之前曾经来过路阳家,却从未进过屋里的房间,所以才没认出来。
  坐到餐桌前,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昨天晚上,我没失态吧?”
  路阳敏锐地听出来这话的潜在含义,笑着反问,“一分钟不到,在我车上的副驾驶座位上睡着算不算?”
  文静,“……”
  路阳顿了顿,才接着道,“看你睡的很香,不想打扰你,就先把你带回我家了。反正我家空间大,房间多,匀一间给你休息一晚不成问题。”
  原来如此,文静彻底放下心来。不过安心下来后,肚子立即“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文静揉了揉肚子,没感到有多不好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肚子的抗议声这么大。
  路阳笑着打趣道,“看来王导得给你加报酬了。你这次足足睡了十五个小时,应该是在电影里累到了。”
  文静这才恍然。睡了十五个小时,难怪她饿得厉害。
  “有吃的么?”文静厚着脸皮讨食。
  “有,坐下稍等会儿。”路阳走进厨房。等他再走出来时,手上端着烤面包和煎蛋,还有一盒牛奶。
  文静恍惚了下,忽然提起,“觉醒者1片头,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你也是给我做的这样的早餐。”
  路阳没想到文静会这么说,微微有些愣神。
  话说出口后,文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掩饰般飞快地转移话题,夸张地道谢,“太感谢你啦。我现在很饿,所以就不跟你客气了。”说完,她埋头大吃,完全不想抬起头。
  屋子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路阳才云淡风轻地告诫文静,“回到现实后,得尽快把电影里的事情忘干净。入戏太深,对演员不好的。”
  “恩,我知道。”说是这么说,文静心里却在想,现实里亲戚糟心,好不容易在电影里有个疼她爱她的哥哥。这叫她怎么一下子从戏里走出来?被宠爱的滋味实在太好了,以至于她总是不经意间回想起戏里的情节。
  “别不当一回事。”路阳表情严肃起来,郑重道,“曾经有演员拍真实电影,出演抑郁症患者,结果入戏太深,后来在现实里也得了抑郁症。精神上的问题可大可小,得重视起来。你知道么?有些潜意识出众又工作勤奋的演员,演到最后已经分不清现实和真实电影,夸张的甚至会得人格分裂。因为曾经出事的人太多,所以现在演员们拍完电影,一般都会休息2-3个月。”
  文静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至于心里是什么想法,从脸上看不出来。
  路阳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你经常想起真实电影里的场景么?”
  “之前从来没有过。”文静否认,“就是拍了觉醒者后,偶尔会想到。”
  路阳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心说,如果只有他念念不忘戏里面的事,不是太吃亏了?幸好,两个人都有后遗症。
  “不过应该还好,没到精神疾病的地步。”文静想了很久,得出结论,“也可能是因为觉醒者拍了两部,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恩,有这种可能。”路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马上快春节了。好好跟家里人聚一聚,到处玩一玩,应该就能把拍的真实电影内容忘干净了。”
  文静摇摇头,“我没有家人。”
  路阳一怔,下意识问,“那你春节怎么过?”
  文静耸耸肩,光棍地表示,“春节前多买点方便面和零食,囤在家里,一直吃到正月十五以后。”
  路阳,“……”这是种什么样的神操作!
  见路阳表情古怪,文静摊手表示,“没办法呀。店家也要回家过年,一般得到正月十五后才回来重新开门。每年春节,我都找不到地方吃饭,有钱都没地方花。就算是大饭店,人家也只接大单子,不接散客。”
  虽然她钱多到足以包下一整间饭店,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饭店里面吃饭,她会觉得包场的自己很傻很肥羊。因此每逢春节,文静都会老老实实地储备方便面,安分地呆在家里。
  犹豫了下,路阳发出邀请,“我一向都是一个人过春节。今年你要过来,跟我一起过吗?”
  咦?文静愣了愣。
  路阳接着说,“虽然太复杂的菜不会做,但普通的家常菜还是会的。跟我一起过,起码不用沦落到吃泡面的地步。”
  文静不得不为泡面正名,“其实泡面很好吃的,有不少口味可以选,煮起来也很方便。”
  路阳扬了扬眉,问道,“所以今年你依然打算留在自己家里,继续吃泡面?”
  “既然你盛情邀请,我当然得给面子,今年我就过来陪你过春节好了。陪伴手下的演员,不让演员感到寂寞,也是经纪人的职责之一!”文静大义凛然道。
  路阳倏然笑了,笑容格外灿烂。
  **
  除夕夜当晚,文静按照约定来到路阳的家。看见餐桌上有荤有素有汤,她心中涌起一股谜之感动。
  路阳却说,“冷静点,桌上的菜不是都我做的,有一部分买的熟菜。”
  “……那也很厉害了。”文静坚定地道。
  饱餐一顿后,路阳询问文静的意见,“吃完饭打算做什么?看春晚?玩电脑?出去放炮竹?”
  文静摇摇头,诚实作答,“往年的话,吃完晚饭直接就睡觉了。”
  “老年人的作息啊!”路阳忍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脱口而出,“你都不守岁么?”
  “守岁?”文静很茫然。
  “就是除夕夜晚上,一家人熬夜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路阳解释道。
  “我家没这习俗。”文静再次摇头。
  “没这习俗,可以从今年开始培养。”路阳难得固执起来。
  “这是你家的习惯?”文静好奇问。
  路阳神色暗了暗,低声道,“不是……我刚出生,就被扔到孤儿院门口,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人。”
  文静秒懂。某人是从来没跟家人一起过春节,所以非常希冀有人陪着一起守岁吧?她出言安慰,“没有亲人不是坏事。我那帮所谓的亲人,相处起来比仇人还仇人,有还不如没有呢。”
  不等路阳反应,她又笑着说,“守岁听起来很有趣啊。今年咱俩一起试试看吧!”
  路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干等太无聊,咱们一起看电影吧?算算时间,两三部电影看完,正好午夜十二点。”
  “那我要看你演过的真实电影。”文静突发奇想。
  路阳,“……”
  “怎么了?”见路阳久久不出声,文静奇怪道。
  路阳反问,“你拍完真实电影后,会想看自己演过的电影么?”
  “……当然不想。看见屏幕里的自己,会觉得很尴尬。”文静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你还让我放以前演过的电影?”路阳没好气地瞪了自家经纪人一眼。
  文静表情无辜,“是我看啊,你可以选择不看的。你家应该有观影头盔才对?咱俩一人一个,各自看电影呗。我只是想让你推荐两部有你参演、经典的影片给我。”
  路阳面无表情,反问,“除夕夜晚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却各干各的事?这跟不在一个房间里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怎么办?”文静想不出办法,索性把问题抛了回去。
  “算了算了。”路阳认命,仔细回想后才说,“有一部侦探恐怖片,网友评分不错,值得一看。另外我在里面戏份不多,观影的时候应该不会太尴尬。等下我把影片设置在屏幕上里播放,咱俩坐在沙发上一起看。”
  “好呀。”文静边说,边欢快地跑到桌餐边,把剩下的鸡爪、鸭锁骨用塑料袋打包装好,然后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接着又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可乐,也放在茶几上。
  路阳眉头跳了跳,提醒道,“刚吃的晚饭。”
  文静义正言辞道,“看电影的时候没有零食饮料,那还叫什么看电影!”
  路阳无言以对,只能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