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完
  事实上, 路阳只是听歌听的无法保持冷静, 所以故意把罪魁祸首拉下水, 希望对方也不冷静下。
  然而璀璨其实是文静的马甲。某人心里有鬼, 一遇上突发情况, 她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掉了马甲。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再加上选择袖手旁观、仿佛在观看两人结婚视频的孙星耀, 剧情开始朝着无法预测的方向前进。
  **
  隔天, 两人碰头,继续配广播剧。
  但是今天,轮到文静不在状态上。一想到某人可能知道她是谁、干过什么蠢事, 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在第十次篡改台词后,路阳忍不住说,【浩淼:休息一下吧。】
  【璀璨:……抱歉。】
  文静心里清楚, 自己今天犯的错有多低级, 有多离谱。
  【浩淼:没事,谁都有不在状态的时候。反正我们不赶进度, 停下休息一会儿好了。】
  文静手放在键盘上,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故意进圈接近路阳, 想抓某人把柄。可深入接触后, 她发现路阳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酷。
  这样的话, 她还有留在网配圈的必要吗?文静有些茫然。
  甩了甩头, 深吸一口气,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广播剧完成。
  文静主动回复, 【璀璨: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们继续吧。】
  【浩淼:好。】
  《两小无猜》里,男女主一向若即若离,恋人未满,直到情敌出现……
  路阳假装漫不经心、无意间提起,“听说最近学校有男生在追你?稀奇啊,你居然也有人追。”
  “长得漂亮,当然会受追捧。之前就有好几人想追我,不过我都拒绝了,现在这个吧……”文静故意拖长话音。
  “现在这个怎么了?你也快点拒绝掉啊!”路阳语气间颇有些急切。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遮掩般解释说,“那个,我吧,是怕你太傻,会被男人骗。男人这个种族,说的话大多是不可信的。对你太亲切,就是在图谋不轨!”
  “光听你的一番话,我差点以为你不在这种族里。”文静取笑道。
  “跟你说正经的。”路阳强调。
  “我知道。”文静用假装若无其事、实际有些紧张的口吻道,“可你让我拒绝,我就拒绝,你得是我什么人?”
  路阳沉默不语。
  “算了算了。”文静声音听起来很是气馁,赌气道,“不跟你多说了,明天我就去跟他说,我要跟他交往。”
  “喂!”路阳叫了一声,话音里暗含警告。
  “怎么了?”文静没好气地凶回去,“我妈都不管我恋爱不恋爱呢,你要以什么身份管我?你只不过是跟我一起长大而已。”
  路阳再次沉默。
  当晚,男主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觉得女主是在赌气开玩笑,又担心她气急了,真的跟人跑了。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中午,他找到女主教室,打算摊牌。
  然而他赶到的时候,却看见女主跟男配两人正站在角落里说话。
  说着说着,女主脸上蓦然绽放出笑容,可爱的不得了。
  男主当时就觉得怒火中烧,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分开!”路阳声音极冷。
  女主被男主一把拉开好远,有些莫名其妙,“你搞什么呢?”
  “你,以后离其他男人远一点,我不喜欢你跟他们混在一块儿。”路阳霸道极了。
  “早上没吃药就出门了?”文静凶巴巴地反问,一点没被吓唬住。
  “吃了,吃的炸、药。”路阳坦言道,“因为看见你跟他见面,现在一肚子的火,就快爆炸了!”
  “噗哧。”那是女主按捺不住的欢喜雀跃。
  “还笑?”路阳更加生气,“背着我跟其他男人见面,你是不是一点没觉得自己做错啊?”
  “是因为他么?所以你才拒绝了我?”文静好奇,突然插话。这应该是男配的台词,只不过目前只有她跟路阳在,于是他们约定好,由文静来念台词,后期剪辑的时候,再换上其他人的声音。
  “不用搭理他。”接着,文静用嫌弃的口吻回话。
  而男主,此时被意外发展惊呆了,整个人愣愣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目前依然想等他?”文静继续念男配台词,“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路阳的声线听起来平板呆滞。
  “哦,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他。”文静很淡定。
  路阳有些抓狂,“你不是说要跟他交往吗!”
  “逗你玩呢。随便说说你也信?”文静万分鄙视。
  路阳,“……”这就有点尴尬了。
  “倒是你,着急忙慌跑过来是要干嘛?”文静询问,声音里有着一丝隐藏不住的窃喜。
  “我……刚才大概是脏东西附身了,现在脑子已经恢复清醒。”路阳木着脸道。
  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
  “笑个屁!”路阳恼羞成怒。
  文静面上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是,“哟,忽然发现小哥哥长得蛮帅的。要不要当我男朋友啊?替我端茶倒水,洗衣叠被,任由我奴役。”
  “疯子。”路阳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是在欢喜,还是在抱怨。
  随即,男主捏住女主的脸颊,恶狠狠道,“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
  “唔!”文静轻哼一声,表示抗议。
  最后一幕,男主抱住女主开始亲吻。
  配音结束。
  文静重重叹了口气。看看人家的竹马,再回头看看自家的。不对比,根本不知道差距有多大。
  聊天窗口振动。
  【浩淼:你的声音?】
  文静有些莫名其妙,回道,【璀璨:?怎么了?】
  【浩淼:……没什么。】
  【浩淼:大概是我太累,听错了。】
  【浩淼:工作已经结束,我还有事,先下了。】
  【璀璨:哦,好的。】文静有些回不过神来。
  关掉企鹅,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结果胳膊伸到一半,她的动作僵住了。刚刚配完音,看见男主女主在一起后她激动了下,叹息时用的自己声音……
  竟然忘记披马甲!文静有些慌张。
  但转念一想,她又发现不对劲,“我不是已经掉马了么?为什么他会是那个反应?好像很惊奇会听见我的声音,仿佛之前完全不知情一样。”
  然而……不管之前掉没掉马,反正现在是肯定掉了。
  想明白这点后,文静不禁泪流满面。
  **
  “就算是电影里,也有掉马甲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候呢。”孙星耀看电影看的兴致勃勃,情不自禁感慨道。
  “掉马甲这种情节,当然激动人心啦!”有人附和道。
  “男女主角智商,高到不适合演爱情片……”有人叹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吗?总觉得路阳就快发现璀璨是文静的马甲了。”
  “要是电影能上映就好了。剧情挺有意思的,票房肯定不会低。”有人感到惋惜。
  孙星耀一边食指轻摇,一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们不懂,这电影跟其他的不一样。”
  其他人听的一脸茫然。
  孙星耀笑了笑,却不解释,自顾自继续看屏幕。
  **
  房间里,路阳靠在椅子上,脸上浮现一丝困惑。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最后那声叹息,有点像文静的嗓音?
  那怎么可能!他从不知道,文静居然混网配圈。
  并且他今天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非常清楚,家里今天没有来客人。也就是说,文静一直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如果真是文静的嗓音……那岂不是说,璀璨是文静的企鹅号!
  想到这个可能,路阳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再想想他对璀璨曾经说的那些话,路阳忍不住眼前一黑。
  冷静,也许是因为工作太久,他才会出现幻觉。路阳努力安慰自己。但不到半分钟,他又想起另一件事——璀璨连男人的声音都能发出,变个声对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脑子里乱糟糟的,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完全消失了。路阳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把人找出来问个究竟。
  文静正枯坐在房间里,哀悼自己即将到来的不幸命运,房门被敲响了。
  她定了定神,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声色厉荏地问,“不是说让我离远一点的么?你还主动找上门干嘛!”
  路阳抿了抿唇,“把门打开,有事想问你。”
  “不要。”文静坚决不同意。她固执地认为,把人挡在门外才有安全感。把人放进来,万一某人恼羞成怒,说不定会发生流血事件!
  “你混网配圈吗?企鹅号昵称是不是叫‘璀璨’?刚刚是不是在配广播剧?”路阳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最后,他嘴唇颤了颤,脸色惨白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文静有些心惊胆战,她被路阳的表情吓到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回答是,你会不会打死我……”
  **
  场外,孙星耀毁天灭地的笑声回荡在拍摄大厅里,“哈哈哈哈哈,期待已久的修罗场!这种熟悉的即视感,仿佛在暗示现实里的某些未来!某人居然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工作人员纷纷侧目,震惊地看着孙总笑的天崩地裂,形象全无。不过只一瞬,他们就低下头,假装在忙碌,对孙总的失态视而不见。
  **
  路阳掀了掀嘴角,勉强算笑,“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对我说了谎,我肯定揍你。”
  文静悄悄把门缝关的更小了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恩,是我。”
  晴天霹雳。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见文静承认的时候,路阳还是觉得自己脑袋发懵,脑海里一阵嗡嗡声。
  “我也没干什么事啊……”文静缩在门后面,小声为自己辩解。
  路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受了很大刺激。良久,他的呼吸才变得平稳。
  他转头看向文静,不可思议道,“你知道浩淼是我?为什么?”
  文静眼神飘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路阳,“偶尔听到了你的作品,一下子就认出你的声音。顺手搜索歌手名,就什么都清楚了。”
  路阳冷笑,“有男朋友?是我的忠实粉丝?特别喜欢听我唱的《风华录》?呵呵!”
  文静被问的心里发虚,但她还是勇敢地道,“也不算是骗人。我把你唱过的歌曲都听过一遍,上次唱的《风华录》录下来后听了好几遍,现在确实是忠实粉丝。”
  闻言,路阳心脏漏跳一个节拍。但很快,他就暗骂自己不争气,这种时候心动个什么劲!
  “那男朋友是怎么回事?”路阳脸上依然冷若冰霜,寒着脸问。
  文静思绪百转,瞬间想到说辞。她义正言辞道,“那是善意的谎言,因为想帮你的忙!”
  路阳心说,鬼话连篇!
  “除了配音和唱歌,混到群里后,我什么都没干!!”文静觉得自己很冤枉。
  路阳嗤笑,“是没来得及干什么吧?”
  文静靠在门上,无言以对。
  路阳又问,“好端端的,你混进群里干什么?”
  “还不是你太过分!”提起这件事,文静心中升起一股怨念,“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竟然要我假装不认识你。一起合租,你呆在客厅的时候,居然不许我出房门。”
  路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总不能告诉文静,你呆在附近,我的心脏跳的太欢快了,特别不利于身体健康,所以不希望你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他说不出口。
  接着,文静又说,“你不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么?所以故意唱歌给我听。”进行反撩。
  “不是跟你说过了,那是粉丝福利。”路阳没好气地回答,“刚刚录完广播剧,我听见你的叹息声,才知道是你。”
  文静默然,果然是刚刚掉马的么……
  “对青梅天天冷着脸,对粉丝倒是福利福利的。区别对待太明显了!”她小声抱怨。
  路阳瞪了文静一眼,心里却是没辙了。他喜欢的歌手、有好感的女生、合作愉快的搭档,竟然是同一人!
  一瞬间,路阳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文静观察路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不生气啦?”
  路阳没好气道,“还在生气,气到想揍你一顿。”但想一想,又觉得舍不得。
  文静犹豫了下,举起右手,拇指食指比成心形。
  路阳,“……”这货从哪学来的!
  “就不能当成我想进网配圈,两人碰巧遇见吗!”文静试图协商。
  “情况能一样么?”路阳反问。更何况,重点不是一起混圈,而是他对文静说的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每次一回想起来,他就觉得好羞耻。
  文静看得出来,虽然路阳仍然不依不饶的,但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生气。
  她忍不住大着胆子问,“喂,你说喜欢的那个人,是我么?”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是在说她。
  路阳,“……”
  回答是或者不是,好像都有问题。是就不能再追究,不是……他不想骗文静,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
  “要不要当我男朋友?”文静好像明白了什么,坏笑着提议,“替我端茶倒水,洗衣叠被,任由我奴役。”
  “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路阳同样用台词回敬。
  话音刚落,他就把文静拉进怀里,抱着亲吻起来。然而,动作非常温柔。
  文静嘴角咧开,胳膊热情地搂在路阳脖子上,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至此,画面定格,全剧终。
  **
  拍摄大厅里,工作人员张大嘴巴,“没记错的话,这是路阳荧幕初吻吧??”
  其实这是第二次。但第一次亲吻是在两人一起玩副本的时候,其他人并不知晓。
  孙星耀嗤笑,开启吐槽模式,“哼,说什么担心可能不会爱上女主,不会个屁!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你丫就爱上文静了。”
  “不愧是结婚视频、大佬收藏品,剧情简直就是现实翻版!”
  “这么说起来,这俩每次合作都会爱上对方,没有一次例外。”
  “亲吻过后,新娘新郎是不是该被送入洞房了?奇怪,为什么心情有点复杂,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就在孙星耀自言自语的时候,太空舱开了。
  现实记忆恢复,两人都有几分钟的愣神。
  下意识互看一眼,路阳脸上出现些许狼狈。下一秒,他飞快把视线转开。
  文静倒是淡定依旧,还有些喜滋滋的——掉马甲后应该怎么办,她心里有底了。
  孙星耀笑着冲两人打招呼,“电影拍摄一切顺利,接下来我会让工作人员后期制作。你俩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文静站起身,脸色自然,“好的。”接着,她面向路阳,关切道,“你脸色不大好,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路阳坚定拒绝,随口道,“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家了。你也赶快回家吧。”
  他不敢抬头,不敢跟文静对视,脚底抹油般飞快溜走。样子……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孙星耀惊讶,“看路阳拍电影好几年了,我从来没看见他出太空舱后状况这么差。拍部爱情片,面色竟然比拍完惊悚片还要可怕。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不知道。”文静没有把路阳的异常放在心上。她拍了拍孙星耀肩膀,小声叮嘱道,“后期制作就交给你了。”
  孙星耀比了个“ok”的手势,“我办事,你放心。”
  **
  回家后,路阳没有躺到床上睡觉,而是靠坐在床边上,努力整理思绪。
  食指轻轻摩挲唇瓣,跟文静拥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然而,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这是现实世界,在这里,他跟文静不是情侣。
  路阳心想,这是第几次爱上她了呢?明明很难对女演员来电,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爱上了她?甚至,不是一次,而是两次。不管是身为青梅的文静,还是在网上配音合作的璀璨,他都感受到了心跳加速。
  “喜欢她么?想追她么?”路阳问自己。但是过了很久,他依然得不出结论。唯一确定的是,他并不讨厌文静。
  “在电影里对人家又亲又搂又抱,下次见面该怎么解释?”路阳把头埋在膝盖里,脑海中思绪万千。
  “不过在电影最后,她也热情回吻我了,好像没什么立场指责我。”
  “初吻是跟她,第二次又是她,这是要被她承包的节奏么!如果在现实里也跟她交往……”路阳试着想象了下两人交往后的情景,不自觉展开笑容,“挺好的。”
  虽然精神已经困倦,但路阳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反而好好地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
  对他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另一边,文静自觉get到了新技能,就算掉马也不怕了,于是睡觉睡的毫无心理负担。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
  起床后,她顾不得洗漱,先打开平板,查看微博热搜。看了好久,她终于放下心。还好,暂时没扒到她。
  媒体的焦点暂时集中在日照公司是如何把一手好牌打烂的。以及过去几年,多少名人在日照公司上栽跟头。文静写的报告被拿出来啪啪啪打脸众人,“文静”这个名字在金融圈流传开来,但暂时没有人把写报告的文静跟拍真实电影的女演员文静联系起来。
  文静忍不住安慰自己,“也许是我瞎担心了。在大众眼里,天底下重名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只会觉得是巧合,碰巧撞了名字而已。毕竟一个是金融圈大佬,另一个是娱乐圈的女演员,正常人都不会把跨圈的两个名字联系起来。”
  这么一想,她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仿佛压在身上好几天的包袱已经被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