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这么想不对
  可,就在郁樱樱转身的一瞬间,穆南祁又回头了。
  于是,两人在那段较劲的时光里,所看见的,都是彼此的背影。
  无一例外。
  而这些,郁樱樱不知情,穆南祁,便更不知情了。
  ……
  郁樱樱随着前方的警员,径自提起脚步,进入一间房间。
  只一眼。
  郁樱樱便瞧见了,放在房间中间的床榻,上边盖住的白布,遮盖地严严实实,看不清楚模样。
  可。
  郁樱樱就是能够一眼认出来,那里躺着的是谁。
  无法控制地,郁樱樱双眸染红,刚才在门口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再一次,奔涌而出。
  这是郁庭明。
  是溺爱了她一辈子的郁庭明。
  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郁樱樱浑身僵硬,在这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又或者是,悲伤到了一定的程度,只剩下了死寂。
  她立在原地,一步步,朝着床榻的方向行走。
  “我什么时候能够带他走?”郁樱樱开口。
  身后跟着的警员闻言,登时便回答道:“郁小姐,尸检已经做完了,您可以随时将尸体认领回去。”
  郁樱樱并未回话。
  警员在后边等了一会儿,见郁樱樱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了,于是便道:“郁小姐,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可以喊我。”
  说完这句话,警员便离开了。
  于是,空荡荡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郁樱樱,和再也不能苏醒的郁庭明。
  郁樱樱终于走到了床榻前,她颤抖着手,一点点,将面前的这张白布,慢慢地掀开。
  最后。
  她看见了躺在这里的,这张熟悉的脸庞,这个熟悉到了她骨子里的老人,闭上的眼睛,苍白的脸色。
  毫无生气。
  郁樱樱骤然双手捂住嘴,眼眸瞪大,泪水控制不住地,便开始汹涌,且越来越多,无法收住。
  哭到失了声。
  她颤抖剧烈,可这房间里,除却她满脸的泪之外,并无任何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爸爸。”她的声音传来。
  而,这样的声很是悲伤,带着不甘和绝望,让郁樱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想要伸手去碰老人的手,可又在最后的时候停顿住。
  “对不起,爸爸,”郁樱樱开口,“是女儿没有用,才会让您遭遇这样的事情。”
  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了几个人的脸,齐世昌,沈知秋,乃至沈甚,这些人的面容,那些所有的,能够被她想起来的人,她都一一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
  “我会找到凶手的,”郁樱樱坚定了声音,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爸爸,我会给你报仇的。”
  “就算他们的手段高明又怎么样,”郁樱樱一点点开口,似乎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理智,“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郁樱樱或许从前从来都不会轻易流露出这些情绪,那是因为四年流浪的时间,让她的性格打磨一遭,变得和从前骄纵模样不太一样。
  可,这骨子里带出来的骄傲,以及血性,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东西。
  她忍不了。
  而在这前提,无疑是对方踩中了她的底线,让她如此失控。
  郁樱樱握紧手,最后,将自己怀疑的目光从齐世昌和沈知秋身上过滤,她道:“沈家,他们的嫌疑最大。”
  “爸爸,”郁樱樱低着头,视线定格在了老人的脸庞上,看着这毫无血气的人,心口恨意更是弥漫,“你之前说的不对。”
  “如果我们不出手,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只会得寸进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知足,什么叫做到此为止。”
  郁樱樱说着这些话,继续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登时之间,心口开始疼痛。
  “我们退让,那些敌人,就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他们甚至以为,我们的退让,是一种好笑的仁慈。”
  郁樱樱的脑海里,想起了之前的小泠,这小泠,不就是如此吗?
  而沈家,沈知秋的想法,以及沈甚的,不也是这样吗?
  当初在黎镜岛上的时候,那些不远千里,都要跑过来看热闹的那些世家家族,不也正是这样吗?
  他们这些人,所有的,都是这样。
  不知道知足,人性。
  “小泠是跟在妈妈身边的佣人,妈妈在郁家的时候,对待底下的佣人都十分友善,对于小泠这样的孤儿,更是照顾有加。”
  “可小泠,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恩情,她甚至要合起章柔儿,来对付我。”
  郁樱樱抓住了郁庭明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浮萍,让她刚才浮躁的内心,骤然之间,便就安稳了下去。
  但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望梅止渴罢了。
  因为,郁樱樱只要看见了郁庭明的这张脸庞出现在跟前,是苍白的,没有生气的,她就会控制不住,将这些压抑下去的恨意给点燃。
  “她们都是不知好歹的人。”郁樱樱似乎还想起来了什么。
  她道:“章柔儿是爸爸在外边捡回来的孤儿,小泠有生母,但她和孤儿无异,她们这些人,在郁家这么多年,享受了郁家的庇佑,却包藏祸心。”
  “章柔儿喜欢和我抢东西。”
  郁樱樱似乎在这时,她的话语变得格外多了起来。
  又或者,这些话,郁樱樱本来就是要等郁庭明醒来之后,说给他听的。
  可现在,郁庭明再也醒不过来了。
  郁樱樱道:“爸爸,你说的一点都不对。”
  “你告诉我,她们的行为,算是什么呢?她们只会觉得我好欺负,她们不会觉得,这是我不和她们计较。”
  郁樱樱道:“我从前便不觉得你说的对,有些人,她们就是坏的。”
  她道:“章柔儿躲避我的问话,她知道穆南祁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可她不告诉我。”
  在这一刻。
  郁樱樱甚至开始极端地想着:“我送过钱,明明都已经到医院了,可苏茵不知所踪,而章柔儿是守着苏茵断气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爸爸,”郁樱樱开口,语气缓和,“我知道这么想不对,但我就是觉得,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