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被揭穿后 第24节
  虽说他说得是真,但这炫耀的模样委实幼稚,像是三岁孩童打了一次胜架,在跟她邀功。若不是亲眼瞧见,她都不敢相信,卫旸居然也会这样。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经这一闹,自己心里那点恐慌的确消散不少。启唇想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转念一想,也是,他是多么谨慎的人,没查清楚她底细之前,怎么可能带她进宫。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元曦问,“那为什么还……”
  认一个仇人的孩子当妹妹,还照顾了这么多年。
  卫旸挑眉反问:“为什么不呢?当年那桩旧案,结得太过草率,很多疑点都没调查清楚,就草草了事。没准深挖下去,还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再说了……
  他轻笑,往前凑了凑,“即便这事真与你父亲叔叔有关,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灯火微醺,月光如水,混合着映入他眼底。乌浓的瞳孔宛如月下微澜的深海,一瞧见她,便莹莹亮起光辉。
  元曦心池也跟着泛起波澜。
  也不知是被他今日难得的温柔打动,还是折磨了她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尘埃落定,她心底泛开一片酸涩,腔子里装不下,便冲上眼眶,同断弦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滑落,忍也忍不住。
  有一滴砸在卫旸手背上,他心都揪了起来,忙抬手去擦。
  可泪珠却越擦越多,如何也抹不干净,卫旸整颗心都抽疼起来,抽疼不已。也不知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竟捧起她的脸,凑过去,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咸咸的,涩涩的,都是这些年她深埋心底的辛酸与苦涩,而今也将他的心浸泡其中。
  他不躲也不闪,反而甘之如饴。
  元曦也乖乖地坐在那,仰着头,任由他吻去自己的眼泪。像是受伤的幼兽,本能地在寻找一种慰藉。
  而他也不禁受了鼓舞,吻净了她眼角的泪珠,还舍不得离开。不知不觉间,唇瓣就已经游移而下,落在她柔软的红唇上。
  四唇相贴,她的微凉,他的滚烫。
  在寂静无垠的夜色里,无声迸起一星火花,渺小,却也震耳欲聋。
  两颗心都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下。
  元曦率先惊醒过来,脸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通红大片,忙缩起脖子往后仰。眼珠子在眶里乱窜,哪里都敢看,就是不敢看他。
  她正想着该怎么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原本捧在她颊边的大手忽然向后滑去,五指穿过她乌黑长发,径直托起她后脑勺。
  元曦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就已经落了下来。
  猛烈而汹涌,还带着方才还未褪去的温热,和他身上独有的浅淡沉榆香,如惊涛骇浪一般,不由分说地将她裹挟其中,无法自拔。
  第25章 一更
  月色幽浮, 夜风缱绻。
  灯火在莲座上轻轻摇晃,橘光融融,两道影子在对面白墙上纠缠,春意无限。
  男人的吻炽热又霸道, 像一把火, 只需一点火星子便立刻燎原成势。
  元曦努力应承着, 却仍像是溺水一般, 无力地软倒下来。
  搭在她腰肢上的手顺势拥住她, 将她放倒在了桌面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桌上的瓷瓶药罐都落在地上,声音惊动屋外的人。
  脚步声都奔了过来, 在门外踟蹰, 片刻又响起两道迟疑的敲门声:“殿下可是有什么需要?”
  元曦听得头皮发麻,眼神飘过去,紧张地盯着那扇晃动的木门。小手抵在他胸膛,推了推,想让他离开。
  可她才推了一下, 卫旸就握住她手腕,举过她头顶,压在桌上。原本只停留于唇瓣间的吻, 也逐渐添上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态势。
  她张口欲推醒他外面来人了, 却只是被毫不留情地撬开贝齿。于是满口香软,都成了任由他品尝的珍馐。所有劝说的话语,也都在疾风骤雨当中一点点融化, 渐消无形。
  元曦舌尖都发了麻, 手脚都没了力气, 整个人完全变成他的俘虏, 昏昏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灯火叫夜风吹灭,屋里瞬间昏暗下来,只剩一线月光自窗外斜射而入室,将本就不大的屋子半明半暗。明亮处,是焦急的敲门声;而昏昧处,则是抵死纠缠。
  卫旸从没经历过□□,也不知道男女之间在一起应当做些什么,一切都出于本能。
  适才看着她难过,他便忍不住想去安抚,迫切希望她开心,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要捧着她、宠着她。只要她好,自己便是粉身碎骨也值了。
  这样心甘情愿奉献一切的心情,他还从未体验过。
  本只想将她的眼泪都安抚回去,他便收手。可等唇齿尝到她的味道,欲望便像是荒原上的败草,经历了一整个隆冬腊月的萧索,早已颓靡不成势,可遇上春风,又顷刻间疯狂生长。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发了疯似的想要更多。
  占有她、征服她,让她成为独属于自己的所有物,只对他笑,也只能被他欺负哭。
  这想法比夺得那至尊之位还要让他血脉喷张,欣喜若狂。经脉剧烈跳动,体内的鸩-毒随之冲破药物压制,搅得他心口剧痛无比,仿佛万箭穿膛过。额角青筋凸起,还冒了冷汗。
  可他却一点也舍不得停下,手也情不自禁往上。
  指尖微凉的触感滑过温热的肌肤,像是细小的电流从身上刺过,元曦倏地睁开眼,惊慌地喊了声:“哥哥!”
  声音含糊而细软,隐约还带着些许哭腔,无需刻意掐着鼻腔就已靡艳十足,挠得人心头发痒。
  卫旸惊醒过来,睁开眼看她。
  月光从她身上细细流淌而过,她头发和衣襟都带了几分凌乱,眼尾还泛着刚哭过的薄红。乌瞳湿漉漉的,含着朦胧水雾,随便一瞥便是刻骨铭心的妩媚,让人想起枝头艳艳的杏花。芳唇微启,兰息轻吐,柔颈纤细,雪肌泛粉,当真无一处不美好,无一处不诱人。
  卫旸险些又要忍不住,咬着牙平静了许久,方才重新寻回理智。
  见她小小地松了口气,他不由想笑,低头撞了下她额头,哑声戏谑道:“终于能喘上来气了?”
  这“终于”二字,用得就极是微妙。
  元曦脸颊才消下去的红,重又浮了上来,捏拳捶了下他的肩,嗔圆眼睛瞪他。
  卫旸轻笑,胸膛隐隐震颤,却是没生气,还捉了她捶自己的小手,捏在掌心轻轻搓揉,哈气,问她:“疼不疼啊?”
  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屋子阔大,却又狭窄得只能装下他们两人和彼此剧烈的心跳。
  那一眼的对视,仿佛就是天荒地老。
  元曦心乱如麻,红着脸看向别处。这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她实在没有心理准备。明明几日前,两人还形同陌路,现在居然就……
  想起方才的事,她连耳朵都红了,越发不好意思看他,却又舍不得不看,拿余光偷偷地瞥。
  娇羞又别扭的小模样,能叫人爱到心坎儿里去。
  怜惜之余,又越发激起人心底藏着的一种不可同人言说的凌虐感,既想掏心掏肺地疼爱她,也想更加发狠地欺负她。
  卫旸喉结滚动,将脸探到她面前。
  元曦扭头继续躲,耳朵受不了他的目光,红得几欲滴血。
  卫旸忍住笑,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问:“待这件事情结束,我便去请旨赐婚,好不好?”
  元曦心尖蹦了蹦,转回头愕然瞧着他,以为他又在说笑戏弄她,然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仿佛自己就是他的一切。
  元曦抿着唇,心头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高兴有之,慌乱亦有之。
  这句话,她等了足足六年,却从来不敢奢望它真能实现。而今当真亲耳听见他说出口,她又不敢相信,也不敢回答,唯恐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自己只要一出声,这梦便醒了。
  心里反复咀嚼他的话,她突然蹙了眉,“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一道灵光忽地从脑海中闪过,她登时瞪圆了眼,“是章皇后和恒王……”
  说来说去,连瑾不过是别国之人,又如何能打探得到她的身世?况且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世,又能做出什么文章?可章皇后和恒王就不一定了……
  只怕从一开始章夕樱戳穿她身份起到现在,都是他们在背后筹谋!
  说到这个,卫旸眼里的温度冷下些,“若是我,拿到这么要紧的消息,定会挑个绝佳的时机爆出来。”
  “绝佳的时机……”元曦抿唇嘟囔,恍然大悟道,“下个月的千秋节!”
  夺嫡之争,有时候就在毫厘之间。
  上回假皇嗣之事,他们已经失去一次良机,倘若这回再被卫旸反击成功,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再翻身。
  十八年前那桩祸乱,是建德帝心中永远的病。
  眼下,他的确是对皇权、对子女都没了兴趣,所以即便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他也无甚所谓。可事情一旦牵扯到大章氏本人,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谋害了他妻女的叛将之女,还冒充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儿,受了他那么多疼爱,叫他如何忍得?
  这事放在平时爆出,其威力就已经足够将元曦挫骨扬灰。
  若是放在寿宴上,当着满朝文武,以及别国使臣的面公之于众,只怕元曦长十个脑袋,也不够建德帝泄愤的!
  寒意阴恻恻地袭来,元曦不禁哆嗦,罗裳下的光洁肌肤直冒起一层细密的毛栗。
  卫旸却笑得轻松,还有闲情逸致调侃她:“害怕了?”长指撩起她一绺乌发,闲闲地在指尖缠绕,“嫁给我,做我的太子妃,有我庇护你,就不用害怕这些了。”
  这突然的峰回路转,元曦一下反应不过来,圆着眼睛愕然瞧他,却是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则是因为眼下这种境况,她实在没心情考虑这些;
  二则不过还是那个老问题,她仍旧不太敢相信。毕竟这些年,卫旸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怎么就在一天之内,态度完全调转了呢?
  别不是适才在酒宴上吃醉了,跑她这里说胡话来了。
  她可不想白高兴一场。
  卫旸似也瞧出了她的怀疑,虽有些焦急,但也实在埋怨不了她,毕竟都是他自己过去做出来的恶果。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而今这些恶果都反噬回来,他也只能受着。
  想不到他堂堂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居然要任由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
  偏自己还没办法跟她生气。
  在心底无奈地暗叹了口气,卫旸轻抚她鬓角的碎发,低头吻她额心,道:“不用着急回答,我可以等,也等得起。”
  即便等上一辈子,只要最后还是她,那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横竖这辈子,他是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
  *
  春猎风风火火地举行,也风风火火地收场。
  大家都收获颇丰,回来的路上高歌猛进,好不快活。然笑容底下深藏的暗流,却也是一刻不停地往前奔涌。
  回去之后,元曦便不再乱走动,每天都窝在铜雀台,潜心绣着她贺寿的屏风。只有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能稍稍得以安抚。
  卫旸倒是自那晚以后,每日都会主动来铜雀台陪她。
  有时候是寻她一块吃饭,早膳午膳晚膳,一顿不落;
  有时候则是看她绣花,没话也要找话,好像要把自己一辈子的话都在一晚上说尽,直到她眼皮子打架,昏昏睡过去,他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