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竹林中
  许辽脚下如同御风一般往南疾行,心下着急贾芸儿被人非礼。走出半个多时辰后,许辽隐约听到有刀剑碰撞之声。许辽驻足倾听,耳畔丝竹般嘈杂的虫鸣声中,约在西南方向上果然有金属碰撞交接之声。许辽往四处看看,都是低矮的山岭和广阔的原野,长江的奔流声浩瀚澎湃。许辽施展凌云步的轻功,往西南疾驰。奔出一里多,远处的原野上亮着一堆篝火。许辽向篝火奔出半里才看清篝火是在一片稀疏的竹林里。篝火边围着一伙人。许辽此时仗着有贾仙芝的神功在身,无所顾忌。他在月色下鬼魅般无声息的疾速靠近那堆篝火,篝火边果然有两个人枪来剑往的斗得甚急。一众人围着看那两人比斗,许辽在靠近一些。使剑的那人剑招隽逸,身形飘忽,是贾仙芝的剑法,却是贾芸儿。
  使枪那人是一身道人打扮,贾芸儿剑法凌厉,已经将使枪那人逼得步步后退。许辽且不出手相救,十多丈外贾芸儿和使枪那人的招式在火光下清晰可辩。许辽往一团小灌木后面躲躲,看那些围观之人,有几个是身着道袍,有几个是光头的和尚,还有几个是身穿苗族的服饰。许辽看出这是静观道人那一伙的人。
  贾芸儿长剑剑影飘忽,一柄长剑已经将使枪的那人团团罩住。使枪那道人左冲右突,始终摆不脱贾芸儿的长剑,他焦躁起来。只见他紧握枪杆,枪头红缨乱抖,连向贾芸儿下盘扎出几枪。贾芸儿少却,那道人长枪枪头连甩,又向贾芸儿面门点出几枪。贾芸儿挥舞长剑一一挡开。长剑又攻向那道人,那道人怕又被贾芸儿压制住,他守不住门户,忽的跃身,长枪当棍使,枪杆使一招“秦王摩旗”横扫。贾芸儿仰身一避开枪锋,长剑一招“青龙取水”,一剑直取那道人胸前。
  道人甩着枪头,一下打在贾芸儿的长剑剑身上。长剑偏了去向。贾芸儿顺势长剑横削向那道人的腰间、道人挡不开贾芸儿的长剑,又是往后一退,那道人索性又退了两步。贾芸儿看道人漫无章法的大步后退,她急于求胜,趁势进击。那道人却是正在等贾芸儿的追击,他看贾芸儿攻到身前,像是预备好的似的,一手握在枪杆正中,压低枪杆,往后翘起一足,单脚撑地,转身一手“回马枪式”,接着“白蛇出洞”,长枪如一条灵蛇般挺直的刺岀,一枪直刺贾芸儿的小腹。这一手干净利落,众人齐声喝彩起来。贾芸儿躲避不及,跃身双脚在枪杆上点了一点,径从那道人的头顶跃过去,回身长剑往斜下方刺去。那道人见贾芸儿应变奇速,也喝彩一声:“好一招浪子回头。”他跨着弓步,枪头往上甩打贾芸儿的脚踝。贾芸儿凌空脚下连踢几脚,踢开长枪,翻身后跃。
  那道人颇翻回了一些劣势,趁着贾芸儿喘息未定,回身又是一枪直线般扎出去。贾芸儿劲运长剑,一剑横削。“当”的一声,枪头被贾芸儿的长剑一剑齐齐的斩了下来。那道人颇见意外的“咦”了一声,没了枪头,他枪当棍使。只见他一手外指,一手大拇指和食指捻着枪杆的末端,使一招“仙人指路”,一棍点向贾芸儿的胸口。长棍一棍指出,攻中带守,端的沉稳老辣。众人又是一阵喝彩,贾芸儿看准长棍顶端,斜身一剑刺出,剑尖直刺入长棍棍端后破竹般直劈下去。那道人见势不妙,忙撒手后撤。长棍被贾芸儿劈成两瓣,掉落在地上。
  那道人退到后面,面带愧色的看着贾芸儿不言语,是认输的意思。贾芸儿提着长剑问道:“我可以走了吗?”那道人点点头,贾芸儿将长剑还给身边围观的一位道人,转身往外走去。互听的一人叫声“慢来,待老僧领教过姑娘的高招。”许辽看贾芸儿不理会那个喝叫的老僧,径往外大踏步的走去。那老僧又喝声“慢着”,发掌一掌拍向贾芸儿。众人又是“哦,啊”的一阵骚动。贾芸儿回身接住那老僧的一掌,两人都是后退两步,带着惊讶的神色看对方。
  许辽看出这个出手的老僧武功远胜方才和贾芸儿对招的那个道人。他听见贾芸儿问了一声:“这么些老爷们,说话不算话的么?”许辽听贾芸儿语气下已经有些气怯。想是贾芸儿少经阵仗,对方又人多,要急于脱身。他怕贾芸儿有失,要去火堆边,预备着支应贾芸儿。看看火堆附近没有可藏身之处,许辽手在身边的一根竹子上攀住,双手互换的两三下攀到竹子的树端。许辽看准前面的一棵竹子,脚下一用力。微带风声的跃过去。如是换了几棵竹子,已经到火堆旁的一棵竹子树端。
  那老和尚已经掌风呼呼的向贾芸儿强攻,贾芸儿双掌翻飞,一招一招的化开那老僧的攻势。许辽一手抱着竹子树干,脚底下踩着一根竹枝往下看去,贾芸儿应付的尚不吃力,两人的武功相去不远。贾芸儿脚下踩着凌云步,用“云游掌法”渐渐开始转守为攻。那老和尚掌力浑厚,两人绕着火堆游斗,老和尚发出一掌,掌风就扑的火焰摇晃一下。贾芸儿也是避实击虚,不敢和老和尚正面交锋。
  两人拆了百余招,招式越来越凌厉狠辣。贾芸儿渐现不支。许辽心想这些人是和静观道长一伙的,自己只要摆明身份,自可和这些人言和。他看贾芸儿招式颇见散乱,老和尚却越发沉着稳固。一掌一掌势大力沉的往贾芸儿招呼过去,贾芸儿一轮抢攻无效,掌法更加凌乱的不成章法。许辽手在竹子上一扳,飘然下跃,从天而降一般径跃入场中央。
  大家都吃惊的哄叫起来,贾芸儿也意外的叫了一声:“师哥。”
  许辽手握长剑,玉树临风的向着场上惊呆的群雄作了一揖,他正欲说明宁远镖局已经答应蜀中诸派的请求,援助蜀中诸派之事,自已是宁远镖局派来打探蜀中情势的。那老和尚一听许辽是贾芸儿的师兄,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泰然站在场中央。料想许辽不是身边有强援就是身怀绝技。老和尚先撇下贾芸儿,一掌攻向许辽。许辽正笑着向大家开口欲言间,那老僧一掌已经到胸前。许辽出剑格挡,那老僧掌变爪,一把握住许辽的长剑。许辽叫道:“前辈且慢,晚辈有话说。”老僧哪里肯住手,一心先要将许辽拿下再说。他一夺长剑,长剑在许辽手中纹丝不动。老僧一下试出许辽的武功更要高出贾芸儿许多。他撒手低喝一声,双掌猛向许辽平平推出。许辽看这老僧掌风猛恶,直压的自己胸口呼吸为之一滞。许辽不敢大意,他往后迈出半步,右手在胯边画了半个圆圈,也缓缓一掌迎上去。
  许辽单掌迎住老僧凶猛的右掌,老僧身子往后一晃。直觉的右臂上一股醇厚绵密的内力绵绵不绝的涌将过来。许辽一脚往前跨了一步,老僧身子往后倾着,他支撑不住,左掌在右掌的手背上推了一下,身子稍稍站直。许辽微侧着身子,满脸轻松裕如的样子,带着微笑看着那老僧。老僧拧着两道白眉,左掌推在右掌的手背上,全力施为,抵住许辽。许辽叫声“去吧”,掌力外送,手往前一推。老僧把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群雄见许辽轻而易举的击败了老僧,都大为惊讶。即刻间人群中已经抢出几个人,将许辽团团围住。许辽看这些人都刀剑在手,还未出手就已经是严守门户的架势。其余人众也都亮出兵刃。许辽说道:“诸位好汉且罢手,小生有话要说。”
  一个捏着剑诀的矮道士问道:“何方高人?留下万儿来。”
  许辽笑着向那道士说道:“晚辈是宁远镖局的人,特奉家父之命,和敝师妹前来查探蜀中虚实的。这厢见过诸位好汉。”
  那道士将信将疑的问道:“真是宁远镖局许先生派来的人吗?可有信物?”
  许辽一想倒有些为难了,遂向那道人说道:“青城派的静观道长是见过晚辈的,诸位可请他出来一见。”
  那道人微做沉吟,往后问一个道士道:“陈道长,你可认得这位公子?”
  人群中一个中年的瘦小道士手握拂尘,上前几步说道:“这公子识的我师叔的名字,去镖局的人正是我师叔,想来不会有假。”许辽心下好笑,心想前来给这些人做援,却先要为难怎样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位陈姓道人问道:“敢问公子,那日去府上的人还有谁?”
  许辽被那人盘问,好气起来,但目下有令在身,不好任性行事。他赔笑向那道人说道:“尚有一位和尚和一位苗族的大哥,还有一位是唐门的。”
  大家都相信了许辽是宁远镖局派来的人,纷纷收起兵刃。贾芸儿走到许辽的身边,许辽在贾芸儿耳边问道:“被他们占了便宜没有?”
  贾芸儿说道:“醒来时就已经在一个大袋子里,我怎么知道他们占没占我便宜?”这时那位陈姓道人也上前说道:“大家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冒犯之处请公子担待。”
  许辽也随口应道:“道长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