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201节
  知府之女成亲,该有的一切都没有,李恰似乎有意下她的脸,连顶小轿都不给,就这么纳了她,连夜将她打发回老家。
  那里,有一个彪悍泼辣的正房摩拳擦掌在等她。
  第174章 傅玄邈环视全场,目光……
  大燕联军在白蛉平原集结的同时,辽军也在调兵遣将,扎营于京兆和商州之间的文宁平原。
  两个势力的主力军队,隔着商均两州相望,大战一触即发。
  全国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场大战,商均两州的百姓最为胆战,一有风吹草动,两州就有无数拖家带口的百姓弃家逃亡。
  一大清早,李鹜就驾马奔走在山道上,两个弟弟在他身后并驾齐驱,三马急速前进。
  “他娘的,又是军议!”李鹜骂骂咧咧道,“开了几十回了也没商量出个结果,隔三差五的就军议一次——遛老子呢这是!要打就赶紧打,跟个阉狗似的天天在帐篷里哼哼唧唧做什么!不知道老子忙着吗!”
  “忙……忙什么?”李鹍天真道。
  “当然是忙着陪嫂子。”李鹊说,“像大哥这种以家庭为重的好男人,最是正直,自然看不惯那些糟老头子的勾心斗角。”
  “那些老东西们,天天争来争去,难道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了吗?”李鹜带着一脸天还没亮就不得不离开沈珠曦和温暖被窝的怨气说道。
  “又不是人人都和大哥你一样工作尽职,生活充实。”李鹊甜口婆心道,“忍忍吧,大哥。”
  李鹍打了个哈欠,在马上昏昏欲睡。
  一炷香时间后,三匹快马在联军大本营前停了下来。
  几个小兵自觉上前拉走马匹,李鹜三人快步走入营内主帐。
  帐篷中原本响着的低语声一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几个脑袋不约而同分开。
  李鹜环视帐篷,众人按照各自阵营泾渭分明地坐着,他们三人是帐篷里唯一的一拨镇川军。
  李鹜找了个角落落座后,陆续又有几个将领走进帐篷。
  帐篷里的人越来越多,停滞的交谈也再次响了起来。
  李鹍吃掉第三盘小兵送上的点心后,李恰带着亲兵,和麾下的均州知府共同走进帐篷。
  军议开始后,主战派和主和派再次争执起来。
  李鹜厌烦地看着又一次在眼前上演的闹剧。
  “打一次仗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打了仗之后的农田由谁来耕?破坏的城池由谁来修?死掉的百姓的税,由谁来交?”商州知府神情激动,脸色涨红,唾沫星子和他的双手一起在空中飞舞,“几次征兵,我商州是一个壮丁也不剩了,一旦开战,商州必然生灵涂炭!”
  “姜大人——征兵是朝廷的命令,是为了光复我大燕万里山河!”均州知府抑扬顿挫道,向头顶皇天一揖手,转头虎视眈眈瞪着商州知府,“你如此推拒畏难,难道是别有打算?”
  “你血口喷人!本官还觉得,你不断怂恿联军贸然开战,是存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
  两人再次指着对方的鼻子,拍桌对骂起来。
  李鹜作壁上观,装作无所事事打瞌睡的样子,视线却隐秘地观察着两人背后的两股势力。
  均州知府身后代表的是以舒安节度使陈瑜为首的主和派,这一派是因为辖下州城紧挨京畿,开战必定第一个遭殃。因此,他们极力主张议和,希望同伪辽划地而治。
  另一个主战派则以镇川节度使李恰为首。
  他们离京畿地带有一段距离,却又隔得不远。都指望着能通过合法的战争途径,以光复之名,行吞并之事。
  对主战派而言,包括商州在内的一系列京畿城池,都是不可多得的大肥肉。
  两派拉锯至今,双方首领都没表态,只是让手下虾兵虾将吵成一团。
  李鹜一开始还津津有味地观察学习官场上的围魏救赵和暗度陈仓,后来,他渐渐烦了——
  他为沈珠曦感到悲哀。
  除了这个已经被世人遗忘的公主,他所见到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厮杀,大燕的存亡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
  可怜她还日思夜想地盼望着此次决战能够收回失地,重建大燕往日的荣光。
  就靠这些各怀心思的乌合之众?
  李鹜对这次大战已不抱希望。
  眼见军议又要无疾而终了,李恰忽然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了。
  “主战是陛下的意思,圣旨已下,绝无更改可能。军议是让大家拿出个对敌的可行法子,而不是听姜大人你在这里一味怯战,动摇军心。”
  陈瑜轻抚长须,冷笑开口:“军议是为了让大家各抒己见,又不是某一个人的一言堂,姜知府也是为国忧心才会出此肺腑之言。圣上虽是金口玉言,但也是广纳谏言的贤明之君,若是因此挽救一方百姓的性命,百年后也称得上一桩佳话。李大人还是不要随便拿圣上当挡箭牌,大不敬是小,污了圣上清名是大。”
  两派首领首次在军议上对阵,说明拉锯战已经进入尾声,依附于两派的各方州官和武将都陆续站队,贡献一分火力。
  大燕式微,朝廷也说不上什么话,两派都急着在此时争出高下,为的就是在朝廷派来的大将军到来之前,先一步握紧联军的实际兵权。
  虽说大家都不把元龙帝放在眼里了,但此时此刻,最好的武器还是元龙帝。
  借着元龙帝急于收回京畿失地的东风,又有在联军中压倒性的兵力支持,李恰逐渐掌控军议桌上的局势。
  “我们如今争执不休,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一个领头人的原因。朝廷派来的大将军还在路上,伪辽大军就在商州外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动突袭。”铺垫了这么多天,李恰终于说出主题,“所以我提议——诸位推举一名心服口服之人出来,让他来暂时带领我们联军对敌作战。”
  李恰的提议一出,数人抚掌叫好,放眼一看,都是镇川军的下级官员。
  陈瑜不愿就这么认输,说:“既然是联军首领,那么就采用投票表决的方式吧。帐内众人,有军职的每人一票,选出最不负众望的领导之人。”
  他睨了脸色不虞的李恰一眼,冷笑道:
  “如此,才算公平公正。”
  白蛉平原上的兵,李恰更多,帐篷里的人,陈瑜更多。
  李恰冷笑一声,没说话。自有手下知情识趣,为他冲锋陷阵:
  “照陈大人的说法,上战场的时候也是你们舒安军先吧!陛下号召此次联军,你们舒安军才出了六万,定然是什么非常小可的精锐,届时一定要让我们这些乌合之众见识见识!”
  陈瑜有人心又如何?
  乱世当头,谁握有兵权谁就是老大!
  在场所有主和派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和独大的镇川军相抗衡,李恰再几个棒子甜枣下去,主和派便开始分裂。
  推举李恰出任联军首领的声音越来越大,陈瑜的脸色越来越青。
  李恰胜券在握,眼底露出一分得意。
  尘埃落定在即,军帐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李恰不满皱眉,“何人在外喧——”
  一只纤长瘦削的手撩开门帘。
  冷冽的秋风灌进帐篷,冻结了帐内所有言语。
  来人身形颀长,穿着月灰色的衣裳,外披天青色绒裘,一顶水纹玉冠束着三千青丝,背着初升之阳,清如隐山之玉。
  傅玄邈环视全场,目光在微微坐直的李鹜身上停留片刻,大步走了进来。
  自他身后,傅家军的骨干将领和宦官模样的监军鱼贯而入,顷刻便填满了军帐。
  帐内将士接二连三站了起来,李恰和陈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如出一辙的警惕。
  “这……”
  “联军听旨——”
  监军上前一步,从袖中抖出明黄绸布,拖长了的声音抑扬顿挫念了起来。
  军帐内乌压压众人一齐向着圣旨方向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李鹜扯着还懵着的李鹍跪在人群中,始终感觉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审视目光在后颈缠绕,如盘旋的秃鹫,正在寻常猎物适合下口的地方。
  他微微抬头望去,周围人听旨的听旨,宣旨的宣旨,没有任何人在看着他,刚刚的意识,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李鹜紧紧盯着目不斜视的颀长青年,知道那不是错觉。
  世事难料,当年暂住金带阁的“贵人”竟然就是沈珠曦名义上的未婚夫,天下第一狗。
  就是他,派人四处搜寻越国公主踪迹,并阴差阳错差点让手下的人害死呆瓜。
  原来,他们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
  “……特命参知政事傅玄邈统御联军,夺回失陷山河。”
  身旁一个影子猛地一颤。
  李鹜侧头看去,李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垂在膝前的双手用力紧握,指骨泛着青白。
  “雀儿,你怎么了?”李鹜压低声音道。
  李鹊恍若未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不知不觉,头顶的圣旨念完了,宦官缓缓道:
  “傅参知,接旨吧。”
  “微臣接旨。”傅玄邈伸出双手,躬身低头。
  宦官卷起黄绸,双手递到躬身待命的傅玄邈手中。
  托着圣旨的傅玄邈起身后,李恰和陈瑜才带领帐中众人起身。
  “傅参知,陛下命你率领联军,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李恰皮笑肉不笑道。
  傅玄邈淡淡一笑,沉着道:“联军统帅是谁,对李大人之后的行军策略会有影响吗?”
  “当然不会……”
  “那大人何时知晓,也就无关紧要了。”傅玄邈神色一转,不待李恰开口,不容置疑道,“七大节度使可已来齐?”
  李恰说:“来——”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陇北节度使站了出来,揖手说道。
  “回禀大将军,七大节度使已经来齐。”
  被抢了话的李恰面色难看,怒视着陇北节度使,对方却视若未见。
  “三十六州城的兵力可已集结?”傅玄邈再问。
  李恰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