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你李栀不可置信,想要前进一步却又被小顺子挡了回来,这奴才没有主子的吩咐断不敢这么做,他回头看了眼半围着他的太监宫女,想着这一路的阻挠不禁嗤笑一声:
  婉儿,你这就过了吧?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我不是已经送了许多珍品赔礼了吗?你就别生气了,嗯?
  说着便用暗劲儿撞在小顺子侧腹,迫使他让开,手就要碰到宁嫔的手腕
  别碰我!宁丝婉侧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李栀,我不是在跟你说笑,你我如此长久不了,我劝你收心好好对待你的皇子妃。
  李栀嘴角笑容不减,眼神甚至透出更多的喜意:怎么?吃醋了?婉儿,你当知我心,除了你我谁都不多看一眼,她傅家千金虽嫁给了我,但我心中想的念的都是你,娶她不过是为了傅家声望罢了。
  娶一女子就是为了她身后声望?
  宁丝婉本垂着眸,此时抬起眼触及他眼中的无所谓不禁满心悲凉,心累道:
  我终究是看走了眼,错拿鱼目当珍珠,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如今你已娶我已嫁,在这巍峨宫墙内你我再如此牵绊,怕是会害了彼此。
  李栀见她不见好就收,压着心里的火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嫌弃我娶了妻?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是皇子,将来
  他瞥了几眼周围,弯腰压低了声音:将来我登顶大殿,身边朝臣又怎会容我只要你一人,往后什么侧妃、良娣都会有,但我只对你一人动心,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仍不变,等我坐上那至尊之位,我就带你脱离苦海,许你为后,婉儿你就大度点儿,我们别闹了好不好?
  手慢慢握上宁丝婉的手,缓缓安抚,宁丝婉却突觉一阵恶心:你二皇子贪念那把龙椅便以为天下人都是如此?你以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为了你将来的后位?为了权力?我宁丝婉国公之女,虽比不上皇子皇孙,但自有一身气魄。
  她盯着他,眼中满是执拗:我求的从来只是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皇帝给不了我,你李栀也给不了。
  李栀翻过一个白眼,耐心告罄:
  读了二两书就自恃清高,你现在是皇帝的女人,一个不受宠的后宫嫔妃,身子早就烂透了,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只得一个你?也就是我念在你入宫前对我有些情分才这样由着你,结果你反而高高在上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若不是我李栀在宫中的人脉对你处处偏袒,你宁丝婉活不了如此滋润!
  这一句如穿心的冷箭,宁丝婉疼得手指紧攥,力气大到折断了新做的寇丹,手心渗出血来:你可是忘了?是你在宫外百般接近我,是你对我说天下之大,我只要婉儿一人,也是你明知我已入宫还带我许下初心永不变,你可知我为了嫁你付出了多少?
  她鼻腔发酸,禁不住眼圈红了,泪珠子溢出眼角一滴一滴地落。
  美人落泪无疑是更美的,李栀心软了些,抬手温柔地抚去她眼角的泪,只说出的话半分不留情:
  婉儿,你太不懂事了,你那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所谓的凤命亲眼看着宁家小公子像只狗一样被人卖掉,现在估计已经被大卸八块了吧,所以别在这儿跟我装清高,你也不算什么好人,我和四弟兄弟相争都不及你狠。
  一瞬间从头冷到脚,宁丝婉冻愣在原地,伤疤被扯得一塌糊涂。
  李栀抱住她假模假式地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慰:你既已入这深宫就要学会成长,别跟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似地跟我耍这小性子,听话。
  我此次来见你是为了宁家而来,你们宁家平庸太久,皇上都快把你们忘了,这次正好有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你告诉你父亲兄长,迟蓟回来时会起兵造反,具体的等你父亲兄长来找我时,我们再详谈。
  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你跟我这般纠缠,这一耽搁时间已是不早,不快走怕有人会起疑心,无奈,我只能下次再来看你,婉儿珍重。
  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眉心,转身离开前他又想起什么回身加了一句:若你不听话,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告诉你父亲那天当晚,你就在宁府,知道你继母的所作所为,所欲为何。
  直到李栀的背影消失在廊角,宁丝婉都半晌回不过神,身体如破败的城墙般垮倒在地上。
  娘娘!小顺子和翡翠忙过来扶她,但宁丝婉脸上已一片死寂,她想着那晚,心肝肾脾又是钻心一般的痛苦。
  李栀接近她只是属意她身后的家族,她竟为了这样的男人弃弟弟于无顾,害宁家不得安宁,将父亲和家兄卷入漩涡之中。
  翡翠,宁丝婉脸色苍白地靠在她肩上,眼神空洞,今后宁家颓败,定是我之所害。
  娘娘您别这么说。翡翠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面色担忧。
  娘娘,二皇子就是个负心汉,他的话听不得,您为了他至今都还保持着清白之身,半点儿不理会皇上,他倒好,瞒着娘娘与他人成了婚,现在竟然还敢来威胁,要我说,娘娘你趁此醒悟是好事,在深宫中,靠着皇子根本于事无补,巴紧皇上才是最紧要的。
  巴结皇上有什么用?他能为我废了他吗?宁丝婉闭眼叹息一声,强撑着起身一步一顿地走去书房,对着空白纸张空坐良久,那晚就是梦魇,时时闪现在眼前,刻刻折磨人心。
  若她还有的选,眼前突然出现宁清那张脸,宁丝婉定神看着,眼中思念又悲怆,轻声道:我定以我命换尔命。
  提笔打着颤写下那晚经过,还有她和二皇子间的苟且,字字泣血,只在末尾写下二皇子透露给她的消息,提醒道:
  此子无情无义,品行卑劣,望家父勿念吾安,万事遵循本心,吾心行甚鄙,不足尔念。
  写完便累了,身体像空了一样,吩咐道:将这封信交到宁府,万万小心,别让人发觉。
  小顺子躬身接过,将信藏在一堆绣品里面,每个月月初各宫都可派一人出去采买,也可将自己做的东西卖到外面换钱,小顺子趁此走出宫门,门口的屯卫他们未央阁早已打点过,不会细查,等小顺子将信交于宁维梁手上已是五日之后。
  天气由秋转寒,哈一口气就能隐隐看见白雾,宁维梁已经接到皇上下的圣旨,命他三日之内带着兵符去东南整军,然后去西南击退羌贼,定要在年关前凯旋而归。
  那姓沈的小子预料得不错,但这不是他烦心的,他此时最烦心的是手中的这封信,其中自述自不必多说,他心中有些怨气,怨这丫头打小聪敏,却在这事上栽了跟头,但殷式已死,清儿也好好活着,其中诸多纠葛......他再如何插手,怕是理还乱,解不了他们二人心结。
  宁维梁长叹一口气,想着告诉婉儿清儿还活着这件事,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暂且将此事压下,转而想着信末尾提到的迟蓟要造反?
  这......他不知真假,但京城怕是要乱了。
  宁维梁立刻提笔派人给宫中太后带去一封信,心神不安,他怕和十几年前一样,他在边境对京城大小事鞭长莫及,回来时又是晚了一步。
  不过由不得他多想,皇帝想着南边的烂摊子变着法催着他赶快上路。
  翌日清晨,宁维梁已带着数十亲卫出了城门准备出发。
  慢着。沈文宣喊道,从马车内出来:宁国公就要远征,怎么也不跟沈家打声招呼?
  皇上的视线正盯在他这边,他敢打吗他?!宁维梁拧眉,望向他出来的那辆马车,即将远行,他还是盼着清儿能来送送他。
  别看了,易容师还未找到,他不方便露面。沈文宣走至马前道,抬手扔给他一个护身符,阿焦亲手做的,小心点儿,别给弄坏了。
  我双儿给我做的东西,你插什么嘴?宁维梁骂道,但话虽如此,身体却很诚实,小心地将护身符放进衣襟内袋贴着胸口,完事还拍了拍。
  沈文宣看着不禁嗤笑一声,道:走了。
  等等,宁维梁叫住他,心中犹豫半晌还是下马贴在他耳边将迟蓟可能造反的事告诉了他,本以为会看到他又惊又怕,却只见他眉头一挑,仍是神采奕奕。
  宁维梁拧眉: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京城要乱了。
  乱?乱了才好啊,沈文宣笑道,眼中精光更盛,夹杂丝血气,乱了才好下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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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宁府。
  公公,公公请进,进义躬身请进德进来,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太监,我家公爷前些日子早已出发去了南边,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我知道,咱哥俩不用如此客气,进德扶着他的胳膊让他直起身,脸上笑眯眯的,你未出宫前,杂家和你还是同一门的师兄弟呢。
  进义客气地笑了一声,问道:公公此次来是?
  自然是传达太后的意思,进德暗暗瞥了几眼周围,见无闲杂人等便贴近他耳边道,有的地方杂家不方便去,毕竟咱们太后向来严谨,咱要是贸然去了,恐惹了视线。
  进义点点头:我懂得我懂得。
  进德笑了,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杂家来这一次只是太后她老人家见公爷去了南边打仗,心里甚是担忧害怕,已经好几天了都不能好好用膳,所以想请府里的一位子侄进宫陪陪她,好宽慰宽慰太后的孤寂之情,杂家初来府中也不知道哪位小公子好,所以这事就交给老哥你了。
  说着便将袖中的凌云玉壁借着袖子遮掩偷偷递到他手上,进义顺手藏进袖袋里,侧身让到一旁:公公请在堂中休息片刻,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进德满意地点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了正堂,进义想着他说的话,府里只剩下二小姐还在,却要小公子进宫,这小公子怕是小少爷了。
  挥挥手叫来账房里一个长相不起眼的小厮,五大三粗的,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衣服下鼓鼓的腱子肉,此人是公爷留下的人手,在军营中单打独斗属他最在行。
  义爷,你叫我啊?德六一边吃梨子一边走过来,嘴里咔嚓作响,壮壮地往那儿一站,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儿憨。
  进义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太放心,转头刚想叫何心过来,但想到何心还得看着二小姐,二小姐撒泼打滑怎么混怎么来可不是他能管的住的,只能无奈打消了这个念头,回身吩咐道:
  六子啊,交给你一个事,你一定给我办好了。
  德六:义爷你还不放心我吗,就咱这身子板,干什么干不好啊?
  进义仔细想想也是,这人没有在京城中露过面,认识的人少之又少,又武功高强,轻易吃不了亏,这玉壁交到他手上也不怕有人半路劫了道,便贴身向他吩咐了几句。
  宁兰芝趴在半月门边,耳朵紧紧贴在墙上,怎么听都听不到他们在嘀咕什么,刚想探出半月门看上一眼,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几下。
  宁兰芝吓了一跳,一回身见是何心,脸色板着像是个只知道读书的死板夫子,宁兰芝偏过视线,有些不自然,撇嘴道:你干什么?吓死本小姐了。
  何心看了一眼进义和德六,问道:小姐想干什么?
  本小姐做什么要你管!宁兰芝翻个白眼,越过他走了。
  何心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无奈跟了上去,谁叫他家公爷想不开非要他管着二小姐呢。
  等进了兰馨院。
  本小姐要睡觉了,你不准进来。宁兰芝道,瞪着他关上了房门。
  求之不得,何心翻过一个白眼,靠在门边冷着一张脸当门神。
  过了几息,宁兰芝贴在门边听见门外没了动静,悄悄打开房间里的窗户,轻手轻脚地翻了出去。
  此时沈府门口一改往日的冷清,今日甚是热闹。
  惟修你这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老东西给老娘我出来!
  孟家姑奶奶一阵狮吼,嚷得一旁的邻居褚赫偷偷探出头来,见孟柒身后竟还带着十来个手拿家伙式的家丁,啧啧称奇,不禁感叹悍妻还是别人家的悍,他家的一比简直就是乖乖鸟。
  沈府门大敞,孟柒夺过下人手里的木棍狠狠敲了敲沈家大门,骂道:不要脸的老东西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出来,老娘我就砸了这沈府大门!
  好家伙,当初走的时候你想走就走,今日回来竟然也是想回就回,你惟修把我这发妻当什么?当个摆设吗?!
  惟修躲在廊里的柱子后面,见门口的妻子心里发虚,驳斥道:没拿你当摆设,这这就是忘、忘了
  放你娘的狗屁!惟修你快给我出来!
  我不,你把棍子放下我们好话好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话
  沈文宣在堂内喝茶看得开心,宁维梁说到做到,还真把孟家的姑奶奶找来了,这孟奶奶虽是凶狠了些,但十分懂礼,守在门口一个时辰了都没擅闯进来胡闹,可敬,只是骂人的话太难听了,什么该断子绝孙的老阉人了,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的老畜牲了
  再来点再来点,摩多摩多。
  沈文宣难得看到惟修这般狼狈,关键他还不敢还嘴。
  要不让那位老姐姐进来吧?焦诗寒道,他已经换了副模样,没了原先的五分像,眉目淡了些,气质微冷,身着一袭白衣坐在那儿无端一朵雪莲,就连瞥过来的一丝视线都仿佛带着冷气。
  他骨相好,无论易容师怎么改容貌还是美的,除此之外还戴了半扇银丝面具,只薄唇透着一丝红,眼珠浅褐,若盯久了好像能尝到他冰皮下藏起来的甜味儿。
  沈文宣看着他无意识地滚动了几下喉结,一时回不过神。
  不行!不能让她进来,不能!惟修高声反驳道,惊醒了沈文宣,不由瞪了他一眼:怕什么?这都是你该受的,让你夫人用棍子抽上你一顿,消消气不就好了。
  惟修:你说的倒是轻巧,你那么勇,有本事让阿焦抽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