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秦烨眼底里藏了些笑意:“最近蓁蓁在兴办医馆,又要自行种植药材。照她这医馆如此发展下去,那些田地难免不够用。”
  皇帝点点头,满意地道:“朕也听说了此事。蓁姐儿倒是个心地善良的,还能让那些医馆不嫉妒她风头,反而甘心为她所用,这御下的手段不错。后宫之主,说起来,也正是重在御下。这般啊,朕就将她庄子周围的五百亩土地赏下,来年若得神种,允她其下的佃户先得种育稻。另赐一副题字与五百两黄金赠与她,以示褒奖。至于那两个农户,各自赏下白银千两。”
  说到这,皇帝又想起了六公主所作所为,不由一叹。
  秦烨心下满意,既然有了个题字褒奖,自然要将这献宝一事写出来,那就不会将蓁蓁的功劳藏下。
  “我代蓁蓁谢过皇祖父。”
  皇帝心情大好,处理完一系列的事情,不觉有些困顿,摆摆手示意秦烨退下。
  秦烨带着给薛令蓁的赏赐刚从盘龙殿出来不久后,这泰安郡主献宝得赏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虽不知献的是何等宝物,可看着皇帝赏赐的丰厚,题字中多加褒扬赞美,众人也猜得到,这份宝物必是极为讨圣上的欢心。
  这些年皇帝和太孙对泰安郡主的荣宠赏赐看得惯了,众人也习以为常。各宫嫔妃也都挑了礼,以示祝贺。
  秦烨回到了问竹轩,正巧薛令蓁在碧纱橱内午睡完,就将皇帝的赏赐交给了她,顺手一摸她的小手,有点儿凉,眼一转就见小桌上放了一杯已经凉透的水,茶水还微微晃荡出水纹,知她又是一起床就喝了些凉水,索性就攥在手心里,不轻不重地拍打几下,以作惩罚。
  “烨哥哥,圣上说了些什么?”她可不小了,还要被打手掌心。薛令蓁脸颊微红,一边问着情况,一边打量着秦烨。过了大半年,谁都长大了,秦烨也是不例外,过了十七八岁后,愈发高挑俊美,眉目五官逐渐趋于成熟,少了些少年的精致,多了些棱角,也愈来愈会收敛自己的真实情绪。
  就如此刻一样。明明是在关心她,脸上依旧看不出来。
  也是这般一来,薛令蓁喜欢时不时逗一下秦烨去看他的表情变化。
  “此事顺利,就只看来年户部能否成功种出双种稻子。不过那上千的稻子,总会培育成功的。”
  “会成功的。”薛令蓁想了想,出言安慰道,想起秦烨尚未用膳,便替他传了膳,再三嘱咐他一定要用餐,才离去。
  薛令蓁则先回了云容殿,她命人将赏赐收在了云容殿的后库房里,看着皇帝赐下的那幅题字,又让雪松拿去制作一块匾额,届时挂在自家的医馆里,也算是国家认证了。那些医馆就算身后有势力,也不敢对薛氏医馆起心思了。
  朱才人这边也在劝着六公主。
  自郭嫔去世后,朱才人只觉得六公主愈发没了人管教,性子也不成事,倒好在生在皇家,若是一般的勋贵庶出女儿,也不知有没有命活到现在。
  “当初魏家之事,你怨也怨了,把气也撒在了云罗县君的身上,已经过去了一年了,魏家大小姐无论如何也当不成你的伴读,你还不如把握住眼前的机会,好好结交一下郡主,来日也好有个好前程。”朱才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六公主缓缓捏紧了帕子,脸色愈发不好。薛令蓁不过就是天生的命好,外姓大臣之女,强自压了自己这亲公主一头,想起如今自己还无赐封,六公主觉得自己的心气儿这辈子都顺不起来。更何况,薛令蓁她生了一双明目,明明清澈娇美,可她只要一对上对方的眼睛,就觉得什么秘密都在被她看破,愈发觉得心虚。
  “母妃自己想巴结,派人挑些礼送去就是。不用扯上我!”六公主忍不住愤愤道,推开了朱才人,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这一去,正好撞上了郭宜冉在园子里作画,十三岁的姑娘,一身水蓝碧波宫裙,发簪玉钗,耳坠明月珰,眉目秀美柔婉,因这几年生活不顺,眉宇间轻拢着愁绪,愈发叫人怜惜。
  郭宜冉瞧见了六公主,心中慌乱,眼里不自觉透露出一些厌憎和胆怯。
  六公主容貌只是清秀,见郭宜冉出落得貌美中愈发有着郭嫔的影子,尤其是她一露出那厌憎的神色,侧脸愈发是像极了死去的郭嫔。六公主心头又恐又怒,一把伸手推到了她,连忙带着宫女走开。
  微风微微吹过湖面,留下一点的涟漪。侍女扶着差点儿被推倒的郭宜冉,恼火道:“六公主真是没规矩。好歹郭妃娘娘也是她曾经养母,您还是县君,又是她伴读,干什么处处针对您?”
  “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不用如此气愤。”郭宜冉擦去眼角泪珠,惨淡一笑,一时之间,也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似是认命地说道。
  不知为何,她回想起方才六公主推倒她时眼里的一丝惊恐,疑惑地垂下了脑袋,自己一介孤女,连依靠的姑姑都去世了,一向有些心高气傲又金枝玉叶的六公主如何会对自己产生惊恐呢,兴许是看错了。
  ……
  秦烨自接手了这一花双种稻子试验培育的事情,愈发忙的不可开交。
  除了每日能在中午左右见他一会儿,其余的时间根本在宫里找不到人影儿。
  薛令蓁初时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好了。
  转眼间,就到了月底。薛令蓁念着家中两个可爱的弟弟还在陈国公府巴巴地等着自己,就向吴贵妃提了提回家探亲一事。
  自去年除夕夜过后,秦烨便同吴贵妃提过此事,吴贵妃本就心疼这几个小姑娘年幼离家,因此见秦烨也这般说,当即也同意下来,但凡是几个伴读想要回家的,只要不超过三天的,每个月一次机会,同贵妃交代一声便是。
  不过薛令蓁此次要离开的时间长些。毕竟薛令芳与吕家的婚期快到了。
  定下的日期便是十一月十二日,乃是薛令蓁上辈子的生辰,经由钦天监和太虚道长双重把关后,一知确定为大吉之日,这才将其定为薛令芳和吕樘的吉日。
  吴家和吕家乃是姻亲,成亲之人又是自家的侄孙,吴贵妃自然同意,便是皇帝念着薛令蓁的功绩和吴贵妃的情面,也赐下一道圣旨,为两人赐婚,赐下一箱给薛令芳的嫁妆,由薛令蓁带回去,增了些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77章
  薛令蓁走的时候,秦烟和罗六娘也都送上了一份礼,托她带给薛令芳。
  走时,罗六娘还舍不得地拉着她的手,道:“我这个月已经回过家了,否则,我定要跟你一块去吃喜酒,也看看芳姐姐与吕家世子般配不般配。”
  秦烟笑话她道:“你那么好吃,怕是想去吃一吃芳姐姐的席宴的手艺吧?”
  “你胡说,就知道在蓁蓁面前编排我!”罗六娘一气,追着秦烟就要打她。亏得她们俩还记得自己是要来看薛令蓁的,在薛令蓁无奈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
  罗六娘道:“我给你家的两个小弟弟也带了些礼物,来日他们可要叫我一声昕姐姐的。”罗六娘是家中最小的,自家爹娘是不可能再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了,自薛令蓁家中的弟弟表弟诞生后,罗六娘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
  薛令蓁笑着应下,与二人再说过一些话后,方见秦烨该是刚下了早朝,从宝和殿直接赶来,身上的蟒袍还未换下。
  秦烟扯了扯罗六娘的衣袖,两人对薛令蓁一摆手,给秦烨行了礼,以极快的速度跑远了。
  薛令蓁:“……”
  李家全家都没落个好下场,便是搀和进绵肃一战的官员及其家人,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处死的处死,那一月下来,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别提多黑暗了。虽是这些人罪有应得,可到底秦烨毫不留情的手段令人心生畏惧、留下了个狠戾的名声。他待秦烟、罗六娘又冷淡,自然二人心生惧怕。
  若非他生得实在好看,地位又极尊贵,只怕还真没有小娘子会对他动心思。
  “都说过多少遍了,怎么还那么怕你?”薛令蓁嘟囔着,秦烨低下头看她,薛令蓁一双莹亮的眸子盛着笑意,显得亮晶晶的,似乎比平时要来得更加高兴些。
  秦烨捏紧了手指,漆亮的眸子一动,随即垂下了目光,心里竟生出些难以言明的妒忌和生气以及委屈。她一走,又只剩下自己一人。
  薛令蓁见他有些沉默,只以为是舍不得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十几日,马上就回宫了,到时候给烨哥哥带喜饼吃可好?”
  秦烨心下一叹,目光触及她皓白腕子上的手串,神色才好看了些,嘴角勾起浅浅笑意,宛如是冰雪消融般的好看。
  薛令蓁嬉笑道:“烨哥哥生得好看,该多笑笑才好的。”
  “嗯。”秦烨似是随意地应了声,接着沉声道,“回去后不得荒废功课,早日回宫。”
  薛令蓁连连点头,待上了马车,逐渐远离了宫门,才觉得心头有些失落。
  好在她失落不了多久,自回到了陈国公府上,她便被宋氏怀里那个肉嘟嘟的小胖子给盯上了。
  英哥儿生的与薛令蓁有几分相似,在母胎时,便有异能滋养,小小年纪就长得十分可爱,养得白白胖胖,也是黏人的主儿。
  八个月大的娃娃,已经会简单地喊出一些字来,英哥儿更是聪慧,娘、姐姐这类词语已经会说了。虽然比不上当年的薛令蓁,但宋氏还是很惊喜,没少教他说话。可他最爱喊的还是“蓁蓁”这个薛令蓁的小名,无论薛令蓁教了多少次,他还是扳不回来。
  薛令芳自正门来接薛令蓁,二人说说笑笑,便去了宋氏的丹枫院,秋季了,不少植物都凋谢了,宋氏这院子里,当年薛令蓁出生时的桃花却是还开着,下人们从这走了,不自觉地就会绕开此处,唯恐惊扰了当年祥瑞降生时的神迹。
  正房中,屋内要比外面来的暖和,宋氏一身家常的秋香色褙子,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账本,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还要看着英哥儿。梨花木雕花榻上的小桌被挪走,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空间大了许多,英哥儿穿着薛令蓁当年半旧的小衣裳,活像一个小女娃娃。他在榻上爬爬歇歇,恨不得爬一步歇三回,才爬到了宋氏的怀里,撒着娇地“娘娘娘”叫着,直叫得宋氏满面含笑。
  听到了脚步声以及珠帘的响声,胖娃娃睁着水亮的大眼睛扭头望去,因为肉嘟嘟的,脖子上挤出了几道褶子。薛令蓁一见,就不自觉笑出了声,惹得小小的英哥儿似是知道小姐姐在笑自己,小胖子嘴一瘪,喊出了句“蓁蓁……”
  “叫姐姐!”薛令蓁将身上的鹅黄色绣缠枝莲花的外褂脱下,伸手去从宋氏怀里接过了英哥儿,佯装皱眉作嫌弃状,道:“阿娘,你把英哥儿养得太好了,这才一月没见,我觉得他又胖了些。我都快抱不动了。”
  英哥儿不知道姐姐在“嫌弃”自己胖了,嗅到薛令蓁身上淡淡的清香,本能地就想亲近她,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就连宋氏都退居二位。小胖子身体确实沉了些,薛令蓁身板也不壮,英哥儿一个扑腾,薛令蓁没顾着力,身子就向后崴,还好这垫子软。
  “你啊,越来越沉了!”薛令蓁顶住了英小胖子委屈得苦巴巴的表情,将其送到了奶娘的怀里,随手送去一缕异能,足够小安抚住小胖子了。
  “刚才可磕着了?英哥儿现在也就见着你活泼些。八个月大了,早会爬了,扶着东西也能站起来,可这性子就是懒。舅舅家的昊哥儿简直跟他就是两个极端。”薛令芳一边摇头,一边看着英哥儿这会儿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笑道。
  宋氏嗔道:“有你这样说自己弟弟的吗?来日出嫁了,你的娃娃你也这样嫌弃?”
  薛令芳脸颊上升起两团红晕,坐在一处,只乖乖巧巧地喝着茶,不再言语。
  薛令蓁看了直笑,这才将皇帝与吴贵妃的赏赐以及秦烨的贺礼说了,另将秦烨和罗六娘送给英哥儿的礼物送去他的小房间里。
  宋氏最高兴的,还是皇帝的赐婚旨意。这样一来,无疑又给薛令芳的亲事抬了层光彩。吕家更要高看她了,自然不敢怠慢。倒不是说吕家人品不好,而是这是新娘的荣耀,是给这门婚事增光添彩的事情,也是这个婚姻的保障。
  ……
  转眼到了十一月十二日,皇帝赐婚的旨意早在十一月初就下来了,吕夫人还不知薛令蓁最新的功绩,只道是皇帝待薛令蓁着实荣宠,否则以皇帝这般的性子,哪里会看重一个国公之女的亲事?现在宫里最小的两个公主快到定亲待嫁之年,可不是还没个封号吗?
  吕家送来的聘礼是十足十拿出了诚意的,足足有一百一十抬,薛家富贵,也有心为薛令芳做个面子,宋氏则准备了一百一十六抬的嫁妆,吕夫人是个宽厚人,也不在意会被女方的嫁妆压得丢了面子,反而替儿子高兴,这是娘家看重女儿的表现。吕夫人很喜欢薛令芳,但她也很实际。依着薛家和宋家如今的权势和声望,薛令芳在家中越受宠爱和看重,吕樘的前程所得助力越多。
  嫁妆已经在昨日就送到了吕家,绕着整条街走了一遍,生生没把周围嫁女儿、娶媳妇的人家给羡慕死。
  薛令芳早在全福嬷嬷的手下开了脸,上好了妆,坐在闺房里,只等着吕家的花轿来接。薛令蓁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浓妆艳抹,硬是把薛令芳一个明艳大方的美人给抹得看不出原本模样了都。
  不过看着站在一旁的宋氏、云氏的反应,好像都觉得很正常。看到了薛令蓁有些嫌弃的样子,薛令芳竟也有些嫌弃起来这脸上的浓妆,想要擦淡一点,连忙被宋氏组拦住。
  “再不好看,也就这一回。这是喜妆,就是这样的效果,图得是个好意头,哪里能擦?”
  薛令蓁一想自己日后成亲时,也要这副打扮,简直痛不欲生。
  念着薛令芳这一天都不能好好吃东西,薛令蓁偷摸塞给了她一个荷包,里面装着的都是缩小版的点心,一口就能塞一个,谢嬷嬷挑着的都是素馅的,没什么大味道。
  薛令芳无长兄,幼弟尚小,就着血缘亲疏,按着礼法,当由二房的长子薛茂背她出阁,宋氏恶心林氏母女,但对这个识时务的侄子还算态度不错,念着女儿大喜,也就应允了。
  看着薛令芳一步一步被薛茂背着走出薛家,薛令蓁鼻头一酸,落下泪来,姐姐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也不能常见了。一旁的宋氏也是泪眼模糊,急忙拿帕子擦了眼泪。
  薛氏的妇人们围着宋氏不停地说着吉祥话,宋氏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才止住了泪。
  宾客之中,陆轩雍看着吕樘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将薛令芳迎入了花轿,一行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气派,心里突然像针扎一般地细细疼了起来,就好像什么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被人拿走了一般。他心下也有些疑惑。对于薛令芳,爱慕或许有些,但也只是因为她出身国公府,有个将来母仪天下的妹妹,还有个朝中得力的舅舅罢了,如何谈得上动心,又如何会心疼?
  薛令萍见识了一番吕樘的俊朗不凡,以及薛家给予薛令芳的嫁妆的丰厚,满心的不甘,捏紧了掌心,看着陆轩雍有些失意的神情,为他不值,又想起薛令芳丫鬟口中的他才华出众、备受圣人赏识,前途不可限量,暗自下了决心,薛茂已经劝得阿爹阿娘意动,若她再不拼一把,真的就要嫁给一个寒门学子,陆轩雍是她的执念,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薛令蓁待到了下午,便要回宫去。在家中待了十几天,倒不好意思再让秦烟等着他们了。临走时,昊哥儿和英哥儿又是一阵闹腾,薛令蓁费了点功夫,才脱身。
  问竹轩中,夏直看着看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主子,真觉得好笑。好在不久就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泰安郡主回宫了,秦烨抚在书面上的指尖微颤,猛地抬眸又缓缓垂下,低声道:“我知道了。”
  夏直心头一叹,倒也能体会其中的滋味。这孤独离心惯了的人,猛地被别人亲近,被别人关心爱护,习惯之后,就再也舍不得、放不下这其中的甜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78章
  又是一年冬季,虽刚刚入冬,还未下雪,可这兰德堂内,早早为入宫读书的小娘子们烧起了地暖,一进了屋内,还要脱去了斗篷,外褂,才不至于觉得闷热。
  薛令蓁身子在异能的调养下,自然是健康无比。可她这畏寒不畏热的体质特性是如何都改不了的,只不过并不是什么体寒病症所致,而是生性如此。可薛令蓁又不是个特别居家的个性,闷得久了,总想出去转转,算是难为她了。
  好在今年是好了些,谢先生出门云游天下,不知在何处,寻得了一块奇特的天然暖玉寄给了薛令蓁,四季玉石暖热,放在怀里,就像抱了个永远不会冷的暖炉。且这玉色柔粉,莹莹透着一层暖光,直让薛令蓁爱不释手,又担心起了谢先生的身体,见谢琼信上道自己一切安好,才算是放下了心。
  暖玉奇珍,但手掌大小且棱角明显,放到身上总觉得硌得慌。薛令蓁想了想,托了秦烨找了内宫里技艺精湛、最擅长雕玉的工匠将这块暖玉不伤其玉料,顺着纹路雕成了一整块鸾纹玉璧,贴身佩戴。
  兰德堂内,薛令蓁靠窗而坐,身上穿着件桃红锦缎袄裙,今日讨巧地梳了个轻巧的发髻,只戴了两朵精致简单的珠花,显得灵动活泼。她因带了玉璧,又有地暖,手脚皆是暖洋洋的,玉白的小脸也多了些粉嫩的色泽,手下摆着一幅她昨日应沈夫人的要求刚画完的花景图,颜色明丽,百花生动传神,冷冷寒冬,也能带给人一缕春意。这是她从秦烨那花房里看景描绘来的,比她平常凭空而画的作品更来得生动。画纸一旁的空白处上,有人拿朱砂色笔写了一个娟秀小字“甲”,这代表着薛令蓁此画乃是甲等佳作。
  沈夫人看了小轩窗旁的薛令蓁,不禁皱了皱眉头,鼻间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向其他学生教学。
  薛令蓁心下无奈。她也是入宫后,细细打听才知,这沈夫人和自家先生是天生的过不去。
  沈夫人丈夫死后便独居,本来谢琼守寡与其应该是同病相怜,可偏偏多了个王孙意欲纳谢琼为妾,虽最终谢琼使计毁了谢大人与那王孙的算计,可素来寡妇之事敏感,又是与男子的是非,难免有好事下流者编排出些香艳趣闻,拖累了谢琼的名声。随后还是谢琼以才气名扬京城,得了圣上夸赞,才彻底没了什么人乱说。可这沈夫人却始终觉得此事若谢琼行为有差,才会发生。自此不与她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