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景昊额头青筋一跳,冷声说:“会,我要项链有我的原因。”
  邵泽终于放心,挥挥手,快速走了。
  景昊望着他的背影,仍是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便让手下多注意后院的动静,这才离开。前院流淌着淡淡的钢琴曲,他回去时李顾刚刚出来,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正一步步顺着地毯铺的路走上前——那尽头放着李少舟的照片。
  司仪和术士都在前方等着,人群分立两边,安静的观望,全场仅能听到音乐声,景昊静静看着,眸子一时有些深。
  ——我总在想他有一天会爱上我,站在我的面前直视我的双眼对我说“我愿意”,哪怕婚礼简陋、哪怕没人观礼我也觉得开心,我等了太久,我已经不想……再坚持了。
  “我愿意。”
  景昊回神,见周围掌声雷动,扫一眼站得笔直的李顾,跟着拍了拍手,他在心里叹气,少舟生前一直追求的东西死后反而得到了,此刻若是在天有灵,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天际最后一丝夕阳已散尽,几名术士上前作法,人群立刻传来一阵骚动,有的甚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景昊看几眼,见好好的婚礼瞬间就往阴森的方向发展了,真不知李顾到底抽的什么疯。
  手机铃声不期然响起,来显写着手下的名字,他心中一动,估摸和那beta有关,便按下接听键:“喂?”
  “是我,”邵泽含笑问,“方便出来吗?”
  景昊沉默半秒,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字一顿:“你从哪弄的手机?”
  “这不是重点。”
  “不,这是。”
  “好吧,我本来想找你手下借,可他不给,所以我只能采取了点非常措施,”邵泽遗憾的说,“他现在还在草丛里睡大觉,你走时别忘了叫人把他扛回去。”
  景昊:“……”
  景昊耐着脾气:“你在哪……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我发现一个惊奇的秘密,要看么?”
  “是什么?”
  “不太好形容,你自己看吧。”
  景昊扫一眼,见李顾正忙着招魂,估计一会儿还要敬酒,暂时应该抽不出空,便选了条小路,慢慢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盛爵:“你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不怕他骗你么?不怕他坑的你倾家荡产么?不怕到最后连裤衩都不剩么?”
  景昊:“他只要敢骗我就别想活着走出一缘市,话说你是谁?”
  盛爵:“你太天真了亲,既然你想过他是属于那少部分的一类人,就该明白他们这种人不简单,我跟你说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十句里有九句是假话,最好别信他,否则就等死吧,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景昊特别霸气:“别拿你和我比,在一缘市还没什么人能动我,他就算把李家拆了嫁祸到我头上,我都毫无压力。”
  盛爵:“……”
  盛爵(看看剧本,犹豫了好几秒)一脸木然:“……土豪黑道老大什么的最讨厌了。”
  景昊:“我比你聪明,当然想过可能有诈,但万一是真的怎么办?万一这个秘密和少舟有关怎么办?万一是少舟的遗言或者是留给我的东西怎么办?万一少舟出事前其实是爱我的、其实想和我私奔怎么办啊混蛋?!”
  (景昊把剧本狠狠一摔:这他妈谁写的?给老子拖出去抽一顿!)
  盛爵:“……”
  景昊:“话说你到底是谁?”
  盛爵:“这不是重点。”
  景昊:“不,这是。”
  盛爵:“这不是。”
  景昊:“这是。”
  盛爵:“……”
  景昊:“……”
  邵泽满脸微笑的拉上帷幕:“来,让我们一起为英勇无畏的景老大点根蜡。”
  另,感谢程橙澄扔的地雷,抱一个~~
  ☆、脱困
  李家家大业大,客房同样建的华贵,邵泽此刻便在其中一间客房里站着,他刚刚不慎把齐人高的大花瓷瓶撞碎了,正小心翼翼的用强力胶水粘回去,目前已粘完四块,瓶身上可以看见几道明显的曲曲折折的裂纹。
  景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当下眼皮一跳:“你在干什么?”
  邵泽一手捏着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的胶水,一手拿着块巴掌大小的碎片,抬头看他:“粘花瓶。”
  “……我知道,”景昊说,“我是问你为什么干这种蠢事。”
  邵泽一脸纯洁:“碎了,我觉得挺可惜。”
  景昊静默了半秒钟,缓步过去,见他正往碎片上涂胶水,决定无视掉,平静的问:“你说的秘密呢?”
  “不在这里。”邵泽谨慎的将碎片放到缺口,微微松手,见它没有掉下来,顿时满意,拿起另一块开始涂。
  景昊忍下抽他的冲动,吩咐:“带我去。”
  “等等,不着急。”邵泽头也不抬,继续完成眼前的大事。
  景昊沉默的打量他,过了一会儿忽然问:“真有秘密?”
  他想过有诈,不过以他的身份,哪怕把李家拆了他都无压力,何况仅仅是赴约,加上这里毕竟是少舟长大的地方,为了那点小心思,他便没有犹豫的来了,可当目睹完这混蛋的奇葩举动,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有,”邵泽老实交待,“我发现了一条暗道。”
  景昊挑眉:“你刚才在花园转圈就是为了找暗道?”
  邵泽笑眯眯的看他一眼:“这可是老宅子,没有才叫奇怪了。”
  “里面都有什么?通向哪儿?”
  “没细看。”
  景昊点头:“你是现在带我去,还是我把这个破花瓶踹烂了你再带我去?”
  邵泽立刻说:“现在。”
  景昊很满意,正要夸一句却忽然察觉外面传来少许声音,猛地望向邵泽,霎那间明白了这人的真正目的。
  李家正在搜人,虽然还没查到邵泽头上,但现在应该已经听说了自己刚刚和一个陌生的beta在花园散步的消息,李顾肯定会思考这beta是潜伏者的可能,如今beta不见人影,李顾只能派人盯着他,邵泽也清楚这点,所以就想利用他将李家大部分人引来,然后好去别处。
  邵泽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在景昊看向自己时快速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件东西塞进他手里,接着跑进里间,准备逃命。
  下一刻,房门砰的被推开了,李顾大步迈进来,目光瞬间一顿。
  景昊:“……”
  他又明白了,既然要拖住人,场面自然越惊悚越好,看来那混蛋是故意撞碎的花瓶,但是……他宁愿把李家拆了也不想弄成现在的局面!
  景昊的手下怕自家老大出事,便也赶过来了,正和李家人一起望着屋里的情况。
  众人呆呆的站着,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一缘市赫赫有名的两位黑道老大面对面站着并不少见,少见的是其中一位竟在另一位的客房里黏花瓶!卧槽,这画面太稀奇了,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吧喂?!景老大您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干这种脑抽的事?您能讲两句么?不要沉默啊喂!说点什么吧!
  众人的内心波涛汹涌,在景昊森然而霸气的逼视下齐刷刷低头,然后再低一点,再低一点,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
  李顾仍是一脸淡漠,视线从景昊的双手转到破碎的花瓶,接着又转回到他身上,缓缓说:“真是辛苦你了。”
  景昊:“……”
  他发誓,他一定要弄死那个混蛋!
  房间里是一片诡异的死寂,李家众人持续呆愣中,直到李顾看向他们才恍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急忙打个激灵,迅速搜查房间,接着默默回来:“老板,没人。”
  李顾望向景昊,正要开口却见另一位手下焦急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凑够到他的耳边低语。
  景昊见李顾只听了两句脸色就变了,接着连话都来不及说便大步离开,不禁暗想,那混蛋偷的该不会是李家机密吧?
  他下意识想跟去看看,不过转念一想,依李顾的表现看,自己恐怕还没到现场就会被李家的人客气的拦住,根本白跑一趟,便干脆作罢,吩咐两名手下盯着李家的动向,接着回前院了。
  李家的护卫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多了,虽然都很低调,可宾客们仍在肃穆的气氛里觉出了一丝不安,很快便要告辞。几位管事笑容满面的送客,说家里混进了生人,不知是冲着哪位贵客来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护卫检查一下车吧,免得真出事。
  李家在一缘的地位不容小觑,借口又找的这么漂亮,加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宾客们便纷纷点头,花了几秒钟让他们查车。
  李家把关很严,连车底都没放过,且查完一辆放一辆,显然不想给某人钻空子的可能。景昊观察一阵,隐约觉得这批新增的护卫不太简单,便让两名手下护送自家妹妹先回去,接着又派出一名手下去周围转转,结果得知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alpha,他顿时挑眉,李顾难不成丧心病狂的把私人佣兵队叫来了?
  “老板,”手下压低声音,“这可能是李家精锐的……”
  “我知道。”景昊平静的打断,晃晃酒杯继续站着。
  他陷入沉思,按时间推测,佣兵队肯定事先就已经在李家集合待命了,否则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可这其实有些没必要,因为依李家目前的地位,几乎没人敢在婚礼上闹事,而且宅内的其他护卫都很优秀,足以应付各类突发事件,根本就用不上佣兵队。
  但事实却是李顾早已集结了私人部队,并在出事后立刻动用他们,简直就好像是特意为这件事准备的……景昊眯眼,那混蛋难道和李顾认识?或者李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因此调了私人佣兵前来守着,而那混蛋恰好动了他家机密?
  “老板,我们也走吧。”手下担忧的说,他们目前身处李家的大本营,还是人家头号的怀疑对象,尤其这事看着似乎挺严重,再留下变数太多,不如趁早离开。
  景昊对那混蛋有点兴趣,本来计划万一邵泽被抓,他就让人家把东西还回去,然后将人捞出来带走,可看如今的形势,估计李家就算抓到人也不会让他知道,而且现在暗处肯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他帮不上忙,不如回去再做打算,便点了点头。
  手下松气,护着他上车。
  景昊看看李家大宅,这么严的防卫下,那混蛋真能成功逃出来?
  “……老板?”
  景昊回神:“走吧。”
  “是。”
  汽车慢慢开出李家大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程顺利驶进景家,景昊缓步上楼,回卧室脱了西装,扯开领带,正准备换件衣服,却听浴室的门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他急忙扭头,紧接着便见某个混蛋慢悠悠的迈了出来,并且某混蛋刚刚洗完澡,一脸的惬意,搞得他霎那间生出一种把家里的护卫都拖走抽一顿的想法。
  “现在才回来啊,”邵泽穿着件雪白的浴袍,衬得越发温润,“好久不见。”
  景昊想起之前的事,盯着他一字一顿问:“你还有脸来见我?”
  “身为老大不要那么计较,”邵泽笑着安抚,边擦头发边在沙发坐下,“你应该这么想,要不是你帮忙拖了几分钟,我没那么顺利的得手。”
  “我要的东西找到了?”
  邵泽翻出手机的照片递过去:“是不是这个?”
  景昊简单看一眼,目中的情绪一时有些深,也不知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欣慰多一些,他把手机扔回去:“在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