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二章 当年的真相
  “为什么?”他不由自主问了出来,“你那时候既然已经知道这一切,又有父皇的诏书,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做?洛轻尘,你是故意玩我对不对?想看着我为了皇位拼死拼活,拼到最后却还是输给了你,你很高兴对不对!”
  他发泄般的大吼出声,吼完才开始后悔,他现在还是一国之君,这样真是太有失身份了!
  可他就是忍不住,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惶恐与羞耻!没错,他感受到的是羞耻!
  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最强大的,可到最后才发现,一直被猎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种感觉,叫他如何平心静气的去面对?
  他不敢、也不愿意往深处去想,洛轻尘特意将皇位让给他,他却三番四次置对方于死地,他还是人吗?他将洛轻尘当作假想敌,可是对方却一直忍他让他。除了羞耻和愧疚,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了。
  洛轻尘勾了勾唇角,道:“为什么呢?原因我早就说过了啊,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与芸儿长相厮守,对皇位根本没有兴趣。可是你不信,你不仅不信,还逼迫我们双方走到了这一步,上官灏,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既然你违背了当初的誓言,那我也不必再顾虑什么了,这个皇位,我会按照父皇的遗诏接收!”
  你做不好,就让我来做吧。为了芸儿,为了父皇,为了天下百姓,上官灏,不能让你再这样胡搞下去了!
  这些话虽然没说出口,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一刻,偌大的广场上落针可闻,即便围观人群已经上万,即便百官赶来了将近一半,即便各种侍卫、士兵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无一人讲话,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监斩台上的两个男人。
  上官灏一袭明黄色龙袍,本该威仪无比,此时却像霜打的茄子;而洛轻尘则是简单的月白色清莲锦,淡雅俊逸,却比上官灏更有帝王之相。
  “上官灏,我有先皇遗诏在手,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识相的话,就书写退位诏书吧,这样还能在史册上留下个好名声。否则你连同敏贵妃、太皇太后毒害先皇的事情就会被揭发,你这个皇帝,根本是逼宫窃取过来的。”
  后面这句话,洛轻尘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除了上官灏及附近几名侍卫,再无一人听见。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选择给上官灏留面子。
  “不!不!你不是对皇位没兴趣吗?洛轻尘,为什么现在又要跟朕争?朕才是大秦天子,是大秦的皇帝!”上官灏惊惧地连连后退,各种负面情绪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难道错误真的全是他造成的吗?
  不!他没有错!他是皇帝,洛轻尘只是臣子,他就算杀了洛轻尘,那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洛轻尘,朕才是皇帝,朕才是皇帝!”
  “上官灏,你还执迷不悟吗?”紫芸叹息一声,都到了这一步,上官灏居然还不接受事实,实在是叫人郁闷。“翰林院学士何在?速速上前来,仔细检查这份诏书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紫芸也只能动用这种方法了。凌雪用内力将诏书送了下去,洛轻尘右手一张,便接住了。
  翰林院几位大学士全部走上前来,恭恭敬敬从洛轻尘手中接过诏书,开始研究起来。翰林院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撰祝文、册宝文以及册诰文,因此对诏书比谁都要清楚熟悉。
  经过几名大学士检查商议后,一致认为这封诏书是真实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当时既然册立了朕为太子,为什么又要留下这样一封诏书,让洛轻尘即位?”上官灏还不愿意认命,或者说,是不想认命。
  洛轻尘挑眉,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连这个都想不到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父皇册立你为太子的圣旨,其实很早之前就留下了,打算在我与芸儿成亲那日宣读。可是你却等不及,你以为父皇选择那时候宣读,是册立我为太子。上官灏,父皇选择那样一个时间点,根本就是在试探你啊!”
  “只是很可惜,你没有经得住试探。在提前得知宣读圣旨的事,你就策划伙同敏贵妃和太皇太后,用毒药毒害父皇,然后于那**宫篡位!还故意勾结废太子上官景阳,以打算瞒天过海。可是你没想到,父皇的圣旨上偏偏是你的名字!”
  “如果当初你不那样做,父皇就不会过早驾崩,那么就只有有一道圣旨,就是册立你为太子。可是你偏偏逼宫了,所以父皇才会让李福林宣读诏书,以及第二道圣旨,就是赐死敏贵妃那一道。是我提前取走了诏书,因为我不愿意登基为帝,所以最后李福林只能宣布册立你为太子的圣旨。上官灏,你这个皇帝根本就是我故意让出来的。”
  洛轻尘字字句句简直戳在了上官灏心尖,让他疼得连呼吸都困难,可是偏偏,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没错,他这个皇位就是洛轻尘故意让出来的,否则他早在逼宫那一日,就该以造反的罪名死掉了。
  然而可笑的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还认为父皇赐予洛轻尘尚方宝剑,是故意针对他。甚至以为,洛轻尘想要谋夺他的皇位,所以他才时时刻刻警惕洛轻尘,除之而后快。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我幻想出来的,他的假想敌,其实从未想过要谋夺他的皇位,甚至是故意让出皇位,就是希望他能做好这个皇帝。
  只可惜,他的确让洛轻尘失望了,他暗杀他,还不顾百姓安危发动对西陵的战争。也难怪洛轻尘这时候选择站出来,挑明一切了。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出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的什么。只是那笑声听上去无比苍凉,两行眼泪倏然滚落出来,那是他悲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