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party(1)
  第一次吃非人类的专用能量棒,尹合欢竟然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为了消灭这种感觉,他还拿着能量棒左看右看,念着生产批号、商标,原来,都是斯卡庄园努特农场的原材料,斯卡特种食品工厂制造的。
  看起来很普通。
  不普通的是,用里尔币是买不到这些的,只能用梦魇币在梦魇街这个相对来说非人类比较集中的地方购买。所以,以尹合欢现在依然登记在案的人类身份,是没办法获得的。
  他以为能量棒吃起来像果味儿布丁,结果,真的拆开后,吃起来像脚底的橡胶皮。他明白了为什么非人类们还不能放弃人类食物,来满足口腹之欲,也明白了骷髅侦探活了一百多年,怎么看起来还那么穷——两头都花钱,不穷才怪。
  骷髅侦探好像听到了尹合欢对自己暗自进行judge的心声,所以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今天的party,大家注意几件事。第一,今天是人家上流社会的一个葬礼,我们能进去,是春雨家族的面子,大家该有礼貌的有礼貌,别乱来。”
  骷髅侦探顿了顿,“礼仪嘛。临时培训也来不及了,照猫画虎吧,你们注意别人怎么举止。”
  这段话,没人理他。
  骷髅侦探自己“嗯嗯”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第二,今天的主要目标是让尹合欢靠近雕像。我们尽量帮他去发现雕像的位置,同时,当他去获取雕像能量的时候,我们尽量——”
  “烦死了,都知道。”开车的boss说。
  “那好,那我提醒一下第三个方面——第三,迪卡堡,一定有些其他的秘密,我们别忘了。我们之所以起在这里,冒险、费劲,都是小迪卡和他爹起的头儿,所以,你们懂得。没人注意的时候,多看看。”
  “懂了,”尹合欢说,“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提问:如果遇到苏叶,要不要替你助攻?”
  大家轰然而笑,骷髅侦探傲娇地转过身体,不理他们了。
  boss开着车,逐渐离开了阿尔卑斯区,向着地图上,与努特农场以整个城市对角线的两头的形式遥遥相望的一角开去。
  在黑色钻石山脉的缓坡环抱下,迪卡堡赫然而立,探照灯和路灯、其他照明设备华丽丽地璀璨着。最过分的是,数十颗人造的星星在离地面一百多米的地方徜徉着。
  在这种光线条件下,车上的骷髅侦探一行人,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幕过于美丽的场景——一条公路通向缓缓上升的前方,尽头处有一个巨大的“迪卡家族私人领地”的灯牌。灯牌后就是至少三四米的黑色石头高墙。正门是黑色金属制品,两扇一共大概有十几米宽,高度超过高墙,顶端是箭头状的突起,威严不可侵犯。
  高墙和门只挡住了一部分院子,视线继续延伸,会看见宽阔的公路蔓延在绿色草坪和休整出形状的冬青树之间。几匹马甚至就在草坪上悠闲地吃着草。
  一条小河甚至就流过草坪。
  迪卡堡的主体建筑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暗绿色的石头建筑体,在闪耀的灯光下,看起来如同一块巨大的碧玉。
  在这块碧玉的不远处,有一座两层的停车场。
  boss开车到达了大门口,通过扫描邀请函的方式,打开了大门,按照声音指令继续驾驶,并且右拐去停车。他们穿过一系列豪车,停在了二楼。下车后,有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等在那里,礼貌地指引他们通过一个电梯下到地面,走回城堡。
  一切都很安静。
  直到大家一起靠近了城堡,六名与m715一模一样的寸头男穿着黑色西装,佩戴枪支,守在那里。
  他们当然立即看到了骷髅侦探一行,尤其是看到了m715。
  m715立即想起了稍早前自己和电视机里的安德烈先生的聊天。
  安德烈说:“薛颖居然依然不肯拿人类的名字叫你吗?”
  “嗯?”
  “你喜欢她啊,难道要瞒着我吗?”
  “我不能代替您。”
  “真好笑,我这么失败的一个人,公司都全部背叛了。”
  “也许不是全部。”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共同在这个原本是安德烈卧室的房间里,想了想该卧室近期的主人尹合欢,现在和女朋友回家了,应该很幸福吧。
  显得他们两个,格外凄凉,甚至有些好笑。
  “对不起,我把这样的你带到人间。”安德烈对m715说。
  m715他们不算非人类,也没有人类身份。体质上却属于人类。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从小住在集体宿舍,进行可怕严厉的训练。无论是安德烈,还是他们之间,对于彼此的牺牲毫不在意。因为多年来,安保公司就是这么运作的。再说了,他们又不是稀罕物,新的保镖,一个个被克隆出来、训练出来。
  有同伴死了,也不是很难过,也不是很怀念。毕竟,一模一样的人就充斥在旁边。毕竟,他们连名字都没有。
  安德烈说,“你们背叛我是正常的,否则才是不正常,你就不正常。”
  “也许吧。”m715没有否认。
  他想着这一切,走到了门口。每个人都拿出了邀请函。
  其中一个克隆人寸头男数了数来者,看了看资料,“15个邀请函,你们人数不够。还有下一批吗?”
  春雨负责回答,“没有。我们食量和饮用量比较大。”
  他们就这样被放了进去。但是m715在背上挨了狠狠一击。他不想惹麻烦,没有反抗。
  尹合欢发现,进入城堡后,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城堡。这种形式的建筑,往往不是看起来特别高,就是看起来特别宽,于是,就造成了外部观察时候的一种错觉——里面的空间不会特别大。
  他错了。
  踩着石头台阶走了十几层,进入大门后,又进入了两扇门,就看到一个宽七八米,长几十米的房间,然而,这只是个门廊,侍应生们优雅地呆在那里,并且引导新的来客向深处走去,到衣帽间存下相应的物品,然后再走回来,靠近大门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高四五米的蓝色大门,门口的侍应生配合,将门打开,哀伤的大提琴音乐方才漫出,宾客盈门,都在那里面。
  骷髅侦探等一起进入,蓝色大门再次关上了。
  这是个有三四百平米的大厅。居中靠墙的地方,摆着迪卡先生的巨幅遗像,遗像前是16架烛台。再往前,则是花丛中的棺材。棺材没有盖上,一题就在里面。
  刚进蓝色大门的地方,就有签到处和鲜花发放出,宾客拿了花,先到棺材那边献花。
  已经到来的宾客,大概有几十个,都穿着黑色的正式的丧服,神情端庄肃穆,小声交谈着。服务生穿插其中,端着甜点、寿司与香槟酒。
  市长、乔局长、夏黛、夏潮都在其中,——尹合欢也就认识这几个人。
  大厅角落,一个大提琴手正在演奏。
  与棺材和遗像相对的那面墙前面,有几组棕色沙发围成的小空间,成为休息区。
  安德烈安保公司的寸头男们,在角落、在人群中,警惕地穿梭着。
  月美轻轻拉了拉尹合欢,让她看休息区一个花白色头发压到肩膀、大鼻子的男人,“那是斯卡先生,我必须去打招呼。”
  “我陪你?”
  “好的。”
  他们向斯卡先生走了过去。
  骷髅侦探四处寻找,的确想找到苏叶的影子。当然,苏叶虽然很优秀,但是身份地位不足够来这个地方,这种场合。他只好先带着幽灵小姐,去找乔局长打招呼。
  春雨走向市长,却被夏潮拦住了。
  阿墨呆立在刚进门的入口处,觉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倒是boss、戴维和乌米如鱼得水,一边吃一边喝,毫无目的、却愉快无比地溜达了起来。
  斯卡先生看到月美,看到尹合欢,面无表情,像一座山。
  “您好。”月美向他鞠躬。
  尹合欢照样学样。
  “月美,你上大四了。而且,这是下学期。”
  斯卡先生谁都没理会,直接提出了这件事,“你准备论文了吗?准备答辩了吗?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你要回斯卡庄园。但是,你却做了背叛斯卡庄园的事情。那么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月美沉默不语,尹合欢一头雾水,“斯卡先生,我们——”
  “你这样的小鬼,还没有资格和我对话。”斯卡先生站了起来,他本来觉得,现场除了小迪卡都没有资格和自己对话,才躲到这里来的。不过,小迪卡一直没有露面。
  “作为主人,太过分了。”
  主人是很过分,因为他正在全力以赴劝说、威胁、诱惑苏叶与他共赴鸳梦。
  从他们回来后,小迪卡就在致力于这件事。他先是说带苏叶去一个客房休息,进去后就关了门,说她想见到飞扬必须和自己上床,没感情也可以,像动物一样也可以,总之必须。
  苏叶拒绝后,他又打开了酒,苏叶喝了酒,却依旧没有同意。
  反正大家都累了,就坐下来聊了聊天,工作,生活,爱好,寂寞。
  他觉得聊得差不多了,就再次靠近,又被推开了。
  小迪卡哪里是个会放弃的人?
  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涉,变成了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