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个源于恨,一个源于爱
  这倒是像老夫人会提出的要求。
  一个源于恨,一个源于爱。
  颜沫在她的身边贴身照顾了这么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早已经摸透。
  所以才会在临走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殷冥殃淡淡的“嗯”了一声,也就让人准备老夫人的葬礼。
  殷家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唯有颜沫忐忑的跟在殷冥殃的身后。
  纠结许久,她才说道:“冥殃,你不用在意老夫人说的话。”
  殷冥殃的脚步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他看起来始终很淡然,把情绪藏得极好。
  颜沫走近,从背后缓缓搂住了他的腰。
  容鸢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此时浑身已经僵硬,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如今殷冥殃和颜沫已经是夫妻了,这段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
  他们搂搂抱抱很正常,也许不只是搂搂抱抱,以后他们还会......
  容鸢不忍再继续往下想,这下不只是心里传来疼意,就连骨头,都疼得有些难受。
  颜沫的双手环着殷冥殃的腰,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殷冥殃低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手,缓缓拿开。
  颜沫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擦了擦眼泪,“抱歉。”
  殷冥殃转身,看着她的眼泪,没有任何触动。
  颜沫清楚,这个男人害怕的只有容鸢的眼泪,那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轻飘飘的几滴泪 ,而是刻骨铭心的刀子。
  她都清楚,正因为清楚,心里的失落才会这么的浓厚。
  “殷时倾说的是真的么?”
  容鸢真的死了?
  如果容鸢死了,殷冥殃不可能这么平静。
  但殷冥殃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了一眼殷家,“你在这,要多加小心。”
  颜沫的脸上立即划过了一抹欣喜,“我知道!”
  殷冥殃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走远了几步,他扭头看了一眼还站在远处的容鸢,“三三,跟上。”
  容鸢这才回神,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跟了上去。
  老夫人的葬礼依旧是殷冥殃一手安排的,葬礼举行的很低调。
  然而在老夫人下葬的那天,殷时倾和殷舟都缺席了。
  殷舟关上门,抓着对方的手。
  “时倾,你爷爷走了,现在老夫人也走了,殷家的家产不能让殷冥殃一个人独吞,你要争气一点儿,明白么?”
  殷舟的眼里有些疯狂,垂在一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早就活在了仇恨里,恨穆家,如今连带着也开始恨殷家。
  殷冥殃明明有和穆家抗衡的能力,这些年却按兵不动,两边相安无事,真是好笑。
  当初他的妻子被玷污,儿子失去双腿,殷家选择当了缩头乌龟。
  如今殷家有人具备了这个实力,却还是不肯为他讨回公道。
  殷舟太恨了,这种恨已经彻底麻痹了他,他现在只想抢夺殷家的一切,把权利捏在自己的手里。
  殷时倾没说话,抿紧唇,安静的盯着自己的腿。
  这么多年,他不被这个父亲影响是不可能的,那恨意也快把他淹没了。
  虽然堂兄对他很好,为他遍寻医生,仄言哥也一直都在努力。
  可就像爸爸说的,既然堂哥已经具备了和穆家叫板的能力,为何一直没有动静呢?
  他的妈妈变成疯子,自己也变成残疾,这样悲惨的事情,在殷家其他人的心里,似乎就如过眼云烟,没人记住。
  他如何能甘心......
  如今老夫人已经去世,殷家的家产若是落不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可怜。
  殷时倾缓缓伸手,在自己的膝盖上揉着。
  依旧没有任何知觉,恨意瞬间就爆发了。
  “爸,你想怎么做?”
  殷舟眼里的恨意更甚,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偏袒殷冥殃,对于你这个孙子,除了例行问一问,其他时间完全任由你自生自灭,时倾,我们若是不去争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后,想到颜沫的事情,他的脸上又划过一抹不甘。
  “偏袒殷冥殃一家也就算了,如今一个外人都可以捏着殷家的权势,跑到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他的话似乎戳到了殷时倾的痛楚,他自问这些年对奶奶并不差,可奶奶临走时,居然没有一句话留给他。
  仅有的两句,全都是留给堂兄的。
  殷时倾以前从来不嫉妒这个堂哥拥有的一切,他始终像太阳那么耀眼。
  而自己呢,像是淤泥里的蛆虫,哪怕拼尽全力,都够不到太阳的一丝光辉。
  可凭什么啊,他们不都是殷家人么?
  当初若不是堂兄,他也不会失去这双腿,也不会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人......
  殷时倾的手捏得很紧,牙齿也紧咬着,脸上已经有些狰狞。
  那些一直隐忍着的不甘和恨意,像是突然找到了口子,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变得阴森。
  他抿着唇,扭头安静的看着外面,“爸,我会想办法的。”
  殷舟欣慰的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真怕你被殷冥殃的施舍所收买,他对你好,不过是因为愧疚,时倾,你要记住,穆家对不起我们,殷家也对不起我们,你堂哥但凡有一丝的在意你,就不会娶一个被穆家抛弃的女人,还因为这个女人,搞得殷家不得安宁,他对你和颜悦色,不过因为你是一个残废,对他构不成威胁。”
  殷时倾脸上的阴森更甚,拳头捏得死死的。
  等平息了一会儿,他才摆手,“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殷舟点头,满意的离开。
  殷时倾的胸口疼得不行,父亲的话就像是一个耳光,终于把他扇醒了。
  这个堂哥若是真的在意他,就不会和穆家相安无事,不会娶容鸢。
  是堂哥先对不起他的。
  殷时倾的脸上划过一抹冷笑。
  而老夫人的墓碑前,此时并没有站着多少人。
  天气意外的好,殷月和颜沫哭了一会儿,大家也就稀稀拉拉的离开了。
  上一次老爷子下葬时,是雨天。
  殷冥殃大概是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事,眉眼冷了下去。
  他扫了一眼人群,并没有看见殷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