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ET,混娱乐圈_第28章
  第21章 表演
  《一路狂奔》的原著小说情节有趣而复杂,以纷繁复杂的小人物为线索多线并进,通过巧合、矛盾,草蛇灰线,伏行千里,用偶尔中的必然碰撞、交织,推进剧情,最后拧成一股勒在主角脖子上的绳索……嘎崩!
  仿佛小丑脸上的浓墨重彩,在一场狂风暴雨之后,浓彩被冲成恐怖的恶鬼妆容,徒留一地污糟和刺耳的笑声。
  原著小说作家成名已久,老而不死是为贼,脸皮韧而厚实,比才华更甚。
  他敢用黑色幽默的嘲讽来做结局,老仇的胆子可没发育得这么畸形,打死也不敢用这样主角全灭、变态恶棍阴谋胜利,顺便再讽一把“体制”的作死结局来试探广电当菊的铡刀利不利,更不想对着一脸懵圈破口大骂的观众悲情地喊一声:“你们这届观众不行,你们不懂我!”
  老仇是那种在商业电影道路上奋勇前行,偏偏还不忘初心,时不时在作品中遮遮掩掩透出点艺术气息,卖点私货的老文青。好在他一向能狠心掐灭自己偶尔过于茂盛的文青苗头,尽量找到商业和艺术两者之间的平衡点,来赢得市场和口碑的双赢。
  过去这些年的成就也证明,他做得相当不错。
  对于演员,老仇的要求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什么这替那替、抠图捏脸、现场只念123的,根本不用到老头面前来说。
  老仇非常赞赏美国一位著名的华裔导演Ian·Lee所说的:“情绪是不能表演的。你永远不能演出快乐、悲伤或者害怕,而要去演‘动作’和‘潜台词’。”①
  要用肌肉、用肢体,用整个身体来表现喜怒哀乐,而不是“演”出各种需要的情绪。
  有这种天赋的天生“戏精”万中无一。
  退而求其次,只要是棵好苗子,有天赋又愿意学的,老头就特别好为人师,不论是在拍摄现场还是休息时段,能盯着人叨逼叨逼把人念得欲仙欲死,直到脱胎换骨,终成大器。
  按老仇的说法,这才是真正顽石磨成玉——成器了!
  当然失败的也有,多半都是闻“仇”色变,恨不得绕着老头半径三公里外走道。
  圈子里能被他看上,还费心费力“琢磨”出来的“玉”不多,哪一块现在都是圈里熠熠生辉、响当当的大明星、大腕。
  比如黄翰和马朝杰。
  虽说当初被老头琢磨的时候恨不得能戳破耳鼓,免得被老仇嗡嗡嗡嗡嗡折磨,但真熬过来了,见到一番新的浩瀚天地,才发觉良师如此难得,如此可贵。
  这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得出的珍贵经验和做法,如今却在某个怪兽级别的新人“演员”面前,完全失去了效用。
  老仇凝重地望着监视器,心中是一排大写的省略号。
  情绪是演技的终极,所有动作和表情的目的,都是为了体现情绪,进而影响观影者,让他们能自觉不自觉地沉浸、代入。
  然而,在吞食“情绪能”还能反哺情绪的杨ET身上,情绪感染是本能。
  导演一声“开始!”
  他的情绪就“倾巢而出”,饱满得像是瓢泼的骤雨,伴着狂风席卷而来,让面对他的,犹如寒雨夜里孤单的旅人,哪怕打着把破伞都没用,只能无助地被他的情感整个浸透,直至没顶,呼吸不能!
  杨祈北盯着黄翰演的“蟊贼”主角之一“疤头”,微笑着,宛如一条吐信的毒蛇,咝咝作响,字词里带着毒液,偏偏透着诱惑的甜香:“……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要丢弃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尊严,哦,也许还有一点点义气?这个词真可爱。”
  他的眼眸微微低垂,像是在月色下与情人呢喃,说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汹涌的情绪波澎湃地拍向对方,把“疤头”激得满头大汗,青筋暴绽,他瞪大牛眼,挣扎着低喊:“你,你别瞎说,瞎说啥呐?你闭嘴,我,我,我不会干这么没义气的事。我们还有希望,有希望!老青子不知道这车是俺们抢的!他不知道!不知道!”
  黄翰完全代入了“疤头”的角色,被“囚徒”的话语侵袭感染了。
  他的眼神愤怒而慌张,强壮的手臂轻轻发颤,随手捞起一把扳手,用力砸在囚禁“囚徒”的钢栅栏上,发出“咣!”一声巨响,作为话题的终结。
  “囚徒”将自己的脸又悄悄隐入阴影之中,轻声嗤笑:“希望?哈!希望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能叫人发疯。②”
  ……
  过了好久,不由自主摒住呼吸好久,憋得快脑溢血的老仇,这才想起喘口气。
  他大吼一声:“停!……过了。”
  这一声粗嗓子打破了诡异的魔咒,一群工作人员仿佛集体从“囚徒”的邪恶魔法中被释放出来。
  “我的妈呀!”
  “邪门,真特娘的邪门。这,这要是演技也太吓人了!”
  “要我说这完全是天性释放……”
  “你倒给我放一个看看,怕是连个响屁都不会!”
  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色变,议论纷纷,总算看在大杨先生后台硬,随从一帮子的份上,都只敢悄声私下嘀咕。
  “太棒了!Perfect!”
  金发碧眼的老外助理飞奔而上,将温水递给从牢笼背后转出来的“武林高手”杨老大,一边挤眉弄眼,悄声在他耳边嘀咕:“老大,老大!这是不是内功外放的应用?是‘移魂大法’还是星宿派的神功?”
  杨祈北横了兴奋的小金毛一眼:“你少看点武侠小说吧!太不科学。还有,别叫我老大,别人会误会我是‘黑社会’,叫我大杨。”
  他这个非常不科学的“内功高手”说这种话,显然没法让迷信武功的歪果仁信服。
  米特失望地耷拉下耳朵:“好的,大杨。”
  如果不是对“功夫”爱得真切,他这个曾上过FBI网络罪犯通缉令前十的“前”黑客,为什么要放弃俞BOSS那边有大好前途、大好薪酬的美差不干,想不开,来为一个华国新人演员当助理?
  黄翰接过自家兄弟递过来的干毛巾,用力把一头汗津津的头发胡乱擦了把,然后索性把毛巾围脖子上,一声不吭地蹲了下来。
  “哎哟,这是……吃哑巴亏了?”
  马朝杰挺着肥肚也艰难地陪着他蹲下,摸出两根烟,抽了一根递过去,自个儿点着,美滋滋地吸起来。
  黄翰恶狠狠地抢过烟,吞云吐雾好一阵,才哑声道:“擦!我小看他了。”
  这一场戏是“囚徒”被警察关押在囚车中,阴差阳错让“疤头”和“肥三”两个劫了,逃跑路上,趁着肥三去弄吃的,“囚徒”第一次离间两人,并且试着用所谓的“宝藏”诱惑“疤头”。
  虽然没有成功,却在“疤头”心底扎下一根刺。
  两人一小段对手戏,不算太难,本来就是老仇拿来让“大杨”试试镜头感,和主角们练练配合度的,但是没想到,走位对词时一切正常,半点毛病没有,应该说是大杨连点表情都欠奉,一到动真格的,砰!爆了。
  虽然“疤头”表现非常到位,台词和动作表情没有一点欠缺,但是黄翰自己知道,这场戏他演“崩”了。不是说演砸了,也不是被个菜鸟压戏,而是完完全全被对方的情绪和表情引入了那个“真实”的环境,把自己当作了被诱惑挑拨的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