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见她依然死死抓着自己,段之青拍了拍她的手,“先让医生看,没事的。”
  “嗯。”洛平安泣不成声。
  医生清理了伤口,询问了情况,待问到眼睛里是被什么喷到后,洛平安摇了摇头。没有答案,医生只能先清洗,可是清洗完了,洛平安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医生,我是不是瞎了?”洛平安的情绪激动的又要哭出来。
  医 生迟疑了一下,回道:“应该不会。你被送来的很及时,如果再晚一会儿估计就危险了,从眼睛上看,角膜、晶状体……都没有多大问题,至于为什么看不见……我 建议你去做一个脑部ct,你刚才说被推倒时有东西砸在脑袋上,我怀疑是血块压迫视神经。血块压迫视神经导致失明,这个情况也是很常见的。”
  医生说完,开了一张单子,段之青赶紧又去排队付费。
  等检查完,果然,是血块压迫所致。
  “医生,这个多久会好?”看完报告,段之青又问道。
  “这个也难说,以往的病例,有两三天就好了,也有两三年依然看不见的……我的建议是先观察,定期诊断,再辅助药物治疗,当然,病人也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也有病例是因为病人一直担心紧张,所以迟迟不见康复……”
  “……”
  出了医院,洛平安依然紧张。医生说有可能两三天好,有可能两三年才好,那万一她一直不好呢?她才二十二岁,难道以后就要做一个瞎子了么!
  坐在车上,眼前的漆黑让她恐惧到了骨子里,她攥紧拳头,似要把自己缩起来。
  段之青看着她,有些不忍,系好安全带后,目视前方道:“我们再去别的医院看看。”
  只是走了几家医院,几乎都跑遍全城了,诊断后得出的结果都如出一辙。
  洛平安抱着希望,可一次次失望,最后都有些绝望了,她坐在位置上,用力握住自己的双手说:“段先生,不要再走了!”
  段之青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紧,夜幕已经降临了,他看着前面的霓虹灯,许久后,道:“如果你恢复不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洛平安正在悲伤中,也没听出他话里是多么的坚决。
  回到景弘庄园,天已经彻底黑了。
  别墅里灯火通亮,吴妈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着,林丹丹则是坐在沙发里,用力的捏着一个布娃娃,时不时的瞟一眼门口。
  等听到门口车子的声音时,刷的一下站起,就往外走来。
  看到段之青扶着洛平安进来,眼睛睁大,堆出甜美的笑容,“爸爸,洛老师!你们可回来了,丹丹担心死了,洛老师你有没有事啊?”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承认了,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洛平安此时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可怕,感觉到她在走近,下意识的就避开。
  段之青当然也感觉到了,瞥了一眼跟前的林丹丹,眼神里看不出悲喜。
  “啊哟,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吴妈的焦急真切的多。
  “眼睛暂时看不见了。”段之青淡淡回道。
  “啊?”吴妈睁大眼睛,“那,那什么时候能看见啊?”
  “不一定。”段之青解释完,就将洛平安扶到沙发上坐下,随即又问林丹丹,“你给洛老师喷什么了?”
  “我没有!”林丹丹嘟起嘴,看上去很是委屈,“你们不能冤枉我!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为什么要赖在我身上!”
  又冲洛平安道:“你为什么要说是我干的!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我知道,你就是想勾引我爸爸所以才说是我干的对不对!你太坏了!爸爸,你可不能相信她!”
  “你!”洛平安听她血口喷人,气急。
  “丹丹!”段之青也喝道。
  林丹丹一下就哭起来了,“爸爸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相信她都不相信我!呜呜呜,爸爸你不要我了么!爸爸你不喜欢丹丹了么!呜呜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往常,只要她哭时一提起妈妈,爸爸就会什么都不管了,所以,林丹丹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这一次,得到的只是段之青更为严厉的声音,“你还不想承认么!”
  “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爸爸你变坏了!你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我的!现在有了别的女人你就不好好照顾我了!呜呜呜!”林丹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她在地上撒泼打滚,段之青脸色愈发难堪了,而就在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屋内的人同时看向门口,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吴妈一边骂着“作孽”,一边跑去开门,只是门一打开,看着外边站着的人,愣住了,“您找哪位?”
  门口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穿着黑色裙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表情也甚是严肃。
  “我找段之青,我是林丹丹的祖母。”她冷冷的回道。
  林老太太来了,这让所有人都很意外,昨天段之青才带着林丹丹从她家回来。
  林丹丹见到自己的祖母来了,即刻收住了哭声,她盯着她,眼睛里充满敌意跟警惕,她从骨子里畏惧并讨厌这个总是板着脸的老太婆。
  林老太太被迎进客厅,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的洛平安身上。见她额上贴着纱布,眼睛上还蒙了一层白纱,眉头皱了起来。
  “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吴妈见气氛有些僵硬,想着自己跟这位老太太年龄相仿,便站出来问道。
  林老太太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盯着段之青,冷冷道:“她的眼睛是她弄的么?”
  段之青没有说话。
  林老太太冷笑一声,“段先生,你现在还不答应我带走她么?”
  作者有话要说:林丹丹,你的祖母是鬼畜!
  ☆、第22章 同居
  段之青无言。昨天他在林家的时候,林老太太就表达了要将林丹丹接过来抚养的意思,可是因为陈英说过,林老太太与她不和,也一直不喜她所生的林丹丹,他怕她苛待了她,所以当时就婉拒了。
  只是现在——
  “你现在不让我带走她,只怕明天就不单单是把人眼睛弄瞎这么简单了!”
  段之青一震。
  林老太太继续冷笑道:“我林家的种我老太婆最清楚,林家人骨子里就是个坏胚!她祖父是,她父亲是,现在轮到她,也是!”
  林 家祖父是什么样的人段之青不知道,可是林伟伦他是认识的。这确实是个很疯狂的人,表面上看上去白白净净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是杀起人来,那是一 点都不手软,并且手段残忍,令人发指。陈英当初是被他身上那种文弱却阴沉的特质吸引住了,只是她以为那种阴沉是表象,却没想到,那种阴沉恰似他骨子里带出 来的东西。
  段之青想起当初林伟伦在大洋彼岸犯下的累累罪行,时隔多年,依然禁不住胆寒。
  林老太太眼光毒 辣,虽然他的寒意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丹丹,又道:“滴水观音茎内的白色汁液有毒,滴下的水也有毒,眼睛接触到后 很有可能失明,昨天上午你要碰它们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今天早上我去院子里浇花,发现那几株滴水观音都被折断了……呵呵,我就知道你是拿去害人了。真是 虎父无犬子,你爸爸拿着去害人的时候是八岁,没想到你现在六岁就知道害人了。”
  林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语气极尽嘲讽,可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每说一句,眼中的痛楚就多加一分。
  在场的其他人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看着林丹丹的眼神都变了。
  林丹丹感觉到后,心一慌,而后很快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滴水观音!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全冤枉我!欺负我!”
  说着又冲向林老太太,挥拳要打她,“你这个死老太婆胡说八道!你走!你给我走!”
  “林丹丹!”段之青一把将她拎住。
  林丹丹见他铁青着脸,哭得更大声了。
  “瞧瞧,瞧瞧。”林老太太浑然不惧,她只对着段之青继续说道,“你还觉得你能管教得了她么!她在你身边也一年了么,你管教好她了么!你有这个能力管教好她么!”
  “段先生,我知道陈英死前肯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呵,她死了,我也不跟她计较,可是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虽然我不喜欢她,甚至憎恶她,但她到底是我林家的骨肉,我老太婆还没死,就不能让她跟着一个外人!”
  段之青沉默,理智与承诺再做着斗争。
  林丹丹见状,却开始恐慌了,她睁大眼睛退后,“我不走!我不走!我才不要跟你走!”
  转而又对着段之青道:“爸爸!爸爸!我不要走!”
  段之青依然不说话。
  林丹丹愤怒了,“我又没做错事,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爸爸你怎么可以让我走!你这个死老太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住嘴!”段之青终于开口了,他看着被吓住的林丹丹,一字一句道,“你到现在还不承认么!”
  林丹丹看着他,不敢说话了。
  段之青嘴角一扯,笑容有点冷,“那我就让你看看吧!”说着,拎起林丹丹就上了楼。
  书房内,林丹丹看着显示屏幕上的东西,彻底惊呆了。下午发生的事,甚至以前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全记了下来。
  “你还要抵赖么?”段之青的眼神只剩下了疏离。
  林 丹丹一会看看屏幕,一会看看段之青,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可终究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来,眼看着段之青的眼神再没有温度,她心中的恐慌扩张到了无限大, 最终,她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段之青看着她,已经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悔过还是假认错了。之前也知道她会撒谎会使坏,但都想着她还小,可今天林老太太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正视现实了。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个六岁的孩子。
  “我不是赶你走……”段之青的声音有点灰心,“你跟你你祖母,也会对你会好一点。”
  “不!”林丹丹发出凄厉的喊声,“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她不喜欢我,她会虐待我!我跟着她我会死的!”
  “她是你的祖母!”
  林丹丹见段之青已下定了决心,哭得涕泪交流,她恨恨的站起身,道:“爸爸!你不是答应妈妈了么!你答应她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
  段之青语窒,可很快又道:“你母亲会理解的。”
  “不!我不走!我死也不走!”见搬出自己的母亲都无法挽回段之青的主意,林丹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撕心裂肺哭了起来。
  “……”
  当夜,林老太太还是强制性的带着林丹丹走了,段之青打电话给乔满一让他连夜送她们回去的。
  乔满一知道事情经过后,极为愤慨,冲着段之青就道:“早就让你把这祸害送走,现在好了吧,后悔了吧!”
  同时又对洛平安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和慰问,“等哥哥回来。别怕啊,你的眼睛我们一定会给你看好的。本城不行就去外城,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总会让你能再看见的,哥哥我长这么帅,你都不多看几眼不是吃大亏了!”
  安抚完洛平安,又冷眼瞧着在地上打滚的林丹丹,最后一脸嫌恶的跟拎垃圾似的将她拎了出去并扔进了车里。
  事已成定局,林丹丹哭疯了。
  “你们这些坏人!你们这些坏人!我恨你们!恨你们!”可是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骂,都已经无用。
  而车子开出好远,都能看到她在不停的挣扎。
  ……
  等她走后,别墅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墙上的钟摆滴答滴答发出着声响,人都走了好久,吴妈都还站在门口有些发愣。
  “这小囡怎么长成这样了?太坏了,带走好带走好,太可怕了。”回过神来后,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又关上了门。只是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
  吴妈虽然一直厌恶林丹丹,但到底是个善良的妇人,又处了一年,再怎么着,也有些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