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一心向道 第11节
  “不要急,趁它放下戒心,或是遇到危险无暇顾及你的时候,再将我教给你的那道法诀打入它体内。否则凭你和它的境界差距,就算有我给的法诀相助,也很难将其收服。”
  年迈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些许笑意,显然是以为霍衍年心动如此强大的妖族幼虎,所以才会有些心急。
  霍衍年眸光微沉,没有回应解释,直接在原地坐下入定恢复伤势。
  各种高阶灵矿外放的力量虽然对他造成创伤,但在这种伤愈之间反复的情况里,霍衍年隐约感觉到灵脉内的枷锁似乎有了松动迹象。
  正是因为这天生灵脉堵塞的暗疾,霍衍年在大祁皇室的地位极其低微,背负着废物之名一直活到成年,却寻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原来要破而后立,方能让我不受这暗疾缠身。”
  霍衍年剑眉轻皱,又觉出几分不对劲,他在初入天柱时也不是没有受伤,那时候却没有这种变化。
  是高境天柱灵气精纯所致,还是这暗疾并非天生……
  徐妧没有停歇地雕完五块灵矿,各种不同神态的小嗷呜呈现在剔透晶石或温润脂玉上,她握着绳圈递给白虎,灵矿随动作轻晃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喏,收起来吧。”
  白虎把头往徐妧面前伸了伸,示意她戴上。
  徐妧看了眼白虎不太修长的脖子,犹豫了下,轻咳一声道:“真要戴上吗?”
  白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努力把脖子再伸长一点。
  拧不过它,徐妧只好将绳圈套向白虎的脑袋,将它们尽数戴在白虎的脖子上,或柔和或明亮的光辉交映,倒是勉强算得上……好看。
  在山洞所看不见的视角,这一整座犹如利刃陡峭的山峰忽然尘粉簌簌跌落,
  待到扬起尘粉渐渐消散后,被遮蔽的视野随之清晰,黝黑的山峰遍布莹莹光柱,是由镶嵌其上的灵矿发出。
  倘若有精通阵法的大能修士见到这些,必然能看出这是一座利用天地巧妙布下的大阵。
  只是那些浑然天成分布出大阵雏形的根基,被挖去不少数量,导致整座阵法出现破损,滔天妖气正从缺口处不断逸散。
  峭壁上霍衍年碰蹭滴落的血液被飞速吸收,使得这些妖气流出的速度也在加快。
  霎时间,山峰忽然震动。
  徐妧眼神一凛,稳住身形不被晃倒,另一边的霍衍年也睁开眼,与她对视。
  “啊哈哈哈哈,困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是让我找到离开的机会,老不死的东西,你就等死吧——!”
  男子狂傲的声音响彻天地,像是要让九界所有人都听到一般,每一个字都往外有力地飘出很远。
  徐妧没有擅动,能够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存在,她贸然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注意或是误会。
  但很显然那人也注意到她和霍衍年,徐妧清楚感知到脚底下有什么正在飞速突破坚固岩石向上窜来,呼吸间,一个人影撞碎岩石出现在山洞里。
  他咧嘴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眼徐妧,随后注意力尽数落在霍衍年身上。
  “两个人族,什么时候廿十四境连你们这么弱的修士都能进来了,不过我呢,恩怨分明,你们两个都为助我破除大阵有功,当赏!”
  几欲冲破山峰的滔天妖气流动,他笑得眯起眼:“既然你们两个实力这么低微,就赏你们百年修行吧!”
  话音落下,他也不管徐妧和霍衍年是什么反应,反手亮出两团蒙蒙灵炁。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抬手要将它们抛向徐妧和霍衍年。
  徐妧紧抿着唇,果断喊道:“前辈!”
  “嗯?”男子眉头皱起,动作一顿看向她。
  “……晚辈并没有做过什么,担不起前辈这份报酬。”
  徐妧垂眸,凭空能得百年修行谁不心动,但这男子是个妖族,是否好心答谢暂且不说,她的确受不得这份谢礼。
  或许对霍衍年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但对她来说,于催命符无异。
  第13章 离开   “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了,我……
  “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了,我名唤睚眦,既然你们两个出了力,这点百年修行拿着就拿着,别跟我客气!”
  话音落下,睚眦手里一团灵炁径直扔向霍衍年,他甚至来不及躲闪,灵炁瞬息入体化作磅礴精纯的灵力,像是开闸泄洪般冲破数道无形枷锁。
  霍衍年立即盘坐入定,仔细引导炼化脉内灵力。
  睚眦看向徐妧,颠了颠手里的灵炁:“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我可不是那种狡诈的妖族,说是报酬就不会恩将仇报。”
  龙生九子……
  徐妧眼神了然,却还是拱手微微摇头道:“前辈好意,恕晚辈不能接受。”
  睚眦急了,不动声色瞥了眼白虎,索性什么也不管地将灵炁朝她扔去,一般需得苦修百年方能积攒的灵力,怎么到了徐妧这儿就送不出去了。
  徐妧眼瞳睁大些许,想要往旁躲闪,却不及睚眦丢出灵炁的速度更快。
  灵炁无比精纯,不沾染丝毫妖气,恐怕是睚眦生生凝练出来,的确煞费苦心,换作其他大能也不会选择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做报酬。
  徐妧抿唇,认真道:“前辈这么做,会后悔的。”
  在她的灵脉内,已然凝为实质的青红异色风火双炁缓缓流动,睚眦硬送的百年修行入体后,就像是一条小溪流汇入大海中。
  风火双炁浓厚得甚至在虚实变化的灵脉里蕴结出晶簇。
  睚眦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你这人族真是有意思,既然是报恩,我何来后悔?”
  “嗷?”
  白虎轻轻碰了碰徐妧的衣摆,仰起头看她,发现徐妧此时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往常淡然的眼眸微垂,像是正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它的关心,徐妧此刻已经无法关注到,脉内风火双炁在吸收了睚眦所赠的百年修行后,就像是吞了大补之物的壮汉,实在按捺不住躁动。
  三岁那年,徐妧在炽火峰跌落,恰好撞入千年难得一现世的风火炁眼。
  天下灵气皆由真炁所化,炁眼则是根源,坠入其中多半只会被磅礴无尽的真炁绞碎。
  徐妧却诡异地将它们尽数吸收,原本没有灵根的禁绝修行体质,也生生催发出风火双灵根。
  但凡事有利有弊,拥有这份无尽强大真炁的同时,徐妧常常要承受在体内风火炁眼动荡时引发的痛楚。灵脉无形无质,却又像是血管一样遍布体内,风火炁眼动荡时,就像血管内的血液化作颗粒晶石滚动。
  徐妧不想让亲近之人太过担心,感到疼痛难忍时也不会外露半点情绪,行事间看似平常,只是神情冷淡。
  而她压制修为不突破,是因为每逢突破之际,她必须要宣泄满溢而出的力量。
  徒手搬山倒海是八重境以上大能修士才可以做到的程度,徐妧在三岁那年入道时,就险些拆了整个太和宗。
  自一重境突破至二重境时,恰逢魔修围袭,徐妧一人一剑杀穿数百魔修。
  自那以后四境天柱内,青衣煞的名号不胫而走。
  此时虽未突破,但体内风火炁眼的动荡已然控制不住,徐妧深吸一口气,看向睚眦:“既然前辈执意要送我这份大礼,可否再劳烦前辈一事。”
  睚眦正想离开,闻言愣住:“有趣,刚才不想要报酬,现在怎的还坐地起价了?说说,什么事?”
  徐妧神情认真,身周隐隐有清风吹拂,长发与衣袂被吹得轻轻飘动:“请前辈与我打一场!”
  睚眦噗嗤乐出声,就凭徐妧这二重境修为,打他这个大妖?
  哪怕徐妧平地飞升成仙也绝不是他的对手,正要习惯性嘲讽两句再拒绝,却察觉到有阵不善的视线正盯着自己。
  睚眦视线移过去,对上那道毛绒绒的身影,下意识立即挺直背脊,他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打一场也不是不行,就当指点小辈了。”
  “来吧!”
  话音落下,睚眦想着要把境界收敛到什么程度,才不会一招就打败徐妧,以免她会觉得丢脸。
  却陡然感到一股凛然攻势袭来,睚眦本能地侧身躲闪,紧接而至的另一道术法,仿佛早已猜想出睚眦会如何动作般将他吞没。
  身后是被悍然轰碎的山岩,睚眦捂着嘴连咳几声,迅速催动妖力化解侵入体内的力量,他震惊得有些失声:“你这是……”
  徐妧极度克制才没被强大的力量掌控理智,竭力隐忍让她的眼尾泛着浅浅红意,使得清冷容貌凭添几分昳丽。
  “前辈,对不住了。”
  “不不不,你等会儿,先等等!”
  睚眦睁大眼,接连摆手想要徐妧停下,但徐妧身后青风赤火飞舞,随她心念发动的术法神通连一息停顿都没有,接连打向睚眦。
  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徐妧精准恐怖的预判下根本起不到作用,宽敞的山洞里不时响起巨响和闷哼,还有术法炸开时的绚烂光彩。
  睚眦气喘吁吁,悄然擦掉手心抹掉的血,也被打出火气:“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和你客气了!”
  徐妧双眸璀璨明亮,嘴角微微上翘:“多谢前辈。”
  听到这句话,睚眦险些没吐出一口老血,他咬了咬牙,翻身化作龙身豹兽,口衔一柄宝剑冲向徐妧。
  徐妧见他动用兵器,也从佩囊里取出灵剑,风火双炁灌注入灵剑使其发出不堪承受的嗡鸣。
  光芒大作间,徐妧身形已然消失,下一刻数道剑气伴随着她刺向睚眦。
  角落里的异兽瑟瑟发抖,怎么也想不通这场神仙打架是如何发生的。
  白虎端坐着注视徐妧与睚眦打斗的身姿,纯净眼瞳里隐隐有着担忧,它知道徐妧一定能打得赢睚眦。
  可是她体内那股力量太过强大,甚至强得连它也感到心惊,白虎担心徐妧能否承受得住这股力量。
  睚眦修长的龙身上伤口逐渐增添,吃痛之余,硕大眼瞳里也带上狠戾。
  然而缠斗中他却连徐妧的衣角都摸不着,单凭强大的力量支撑根本无法做到这些,他不由得暗暗心惊,下界何时养出这么一个小怪物。
  即便没有这股力量,假以时日让她成长起来,在上三界也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分神间,睚眦忽觉心头刺痛,有道杀意锁定了他的心口,睚眦当即翻滚后退。
  他扭头朝白虎所在方向大喊道:“白帝救救我,我可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辈啊!”
  徐妧听到他这一声喊,微微皱眉,将杀招硬生生收回,折射出森然杀意的数道剑气在睚眦心口堪堪顿住。
  她压住喉间上涌的一股腥甜,缓了缓才放开碎剑,轻声道:“前辈,方才多有得罪。”
  睚眦闻言一抖:“别叫前辈了,我不配!”
  白虎飞快跑了过来,朝他低吼一声,然后围着徐妧打转轻嗅,它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血味,似这般杀招强行收回,必然会对己身造成创伤。
  徐妧蹲下丨身子轻拍表现得很紧张的白虎,笑道:“我没事。”
  在太微垣,像睚眦这样实力的对手可不好找,宣泄大部分力量后,体内风火炁眼也渐渐归于平静,刺骨疼痛随之得到舒缓。
  白虎明晃晃的关心让徐妧心头一暖,她的身形晃了晃,让本就担心的白虎下意识抬起前腿想要扶住她。
  徐妧白得近乎通透的面容泛起笑意:“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能休养好,刚才也怪我险些没收住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