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你们这么宽容,是真的善良吗?不,你们还不是图我们北的身子!”
  徐北尽脸都要红了,他连忙说:“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和弹幕沟通的。”他想了想,就说,“那我来补充一下我对这个噩梦的想法?”
  推理大佬鼓励他:“北北冲!我想听听你对这个噩梦有什么看法。”
  徐北尽思索片刻,然后说:“刚才的公路追逐战,黑衣人却突然消失了,就让我想到,卧室那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此外……如果卧室那边出事,黑衣人不再追公路这边的任务者,那就意味着,黑衣人是不能同时出现在两边的。”
  推理大佬在弹幕上打出感叹号:“没错!!黑衣人如果只顾一边,那对于任务者来说,操作空间就很大了。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能不能打好配合。”
  徐北尽叹了一口气,说:“而且,现在获得的信息,也太少了啊。”
  作为一个群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扮演者,与任务者何异?还比任务者有着更多的限制。
  突然地,徐北尽想到了刚才那个青年。
  他应该也是扮演者,既然噩梦没开始多久他就出现在了书店,那就意味着他同样在服务区里。
  徐北尽垂着眼睛,记忆如同徐徐展开的画幅,过去发生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只是他很少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突然,他说:“超市……”
  “什么?”
  直播弹幕上,观众们纷纷打出问号。
  徐北尽回神,解释说:“刚才那个扮演者,他穿着服务区超市收银员的衣服。”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观察一下任务者的动向?如果他们短期内不来服务区的话,那我们就去找那个收银员聊聊?”
  “芜湖,好起来了!”
  “北北要出门遛弯了吗?冲鸭!!”
  “有道理,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信息……北北加油冲!”
  除了推理大佬还在思考噩梦的真相,其余观众已经陷入了欢乐之中。虽然说……总共也就那么四个观众。
  徐北尽并不嫌寒碜,他已经意识到了,在外界,恐怖游戏直播并不吃香。这么说来,他第一次直播就能(靠脸)赢得四个关注,已经十分不错了。
  他又将注意力转回直播画面,本以为此时的长廊四人组应该已经在逃命的路上了,却意外发现,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们居然已经和卧室四人组汇合了!
  长廊上,八个人挤挤挨挨,七嘴八舌,场面一时间显得极为混乱。
  徐北尽皱眉听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噩梦重启之后,卧室四人组没有继续尝试报数,而是想要离开那间卧室,而他们真的成功了。
  上一轮噩梦,他们报过数之后,卧室房门就打不开了;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报数,反而可以打开房门。房门外,就是一段长廊。他们抬个眼,就直接可以看见另外四人的身影。
  老三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真的以为,这个噩梦中就只有卧室里的四名任务者!
  他们三个人一起跨入小男孩屋子的房门,自然会排到一起。而之后又多了那个内向的姑娘,老三已经挺惊讶了,结果现在又多了四个任务者……这个噩梦的任务者也太多了吧!
  每一个噩梦,都有一个人数下限和上限。有的噩梦只能进行单人副本,而有的噩梦必定是多人。
  窄楼进入夜晚之后,所有窄楼的居民就会入睡——除了徐北尽这样不会睡觉的怪物——然后噩梦的大门就会敞开。
  在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里,只要窄楼的居民还在沉睡,任务者就可以试图踏入他家的传送门,然后等待进入噩梦。
  达到人数上限,噩梦就会自动开启;而如果没有达到上限,那么噩梦就会一直等待新的任务者加入,直到天色将明,才会自动开启。
  如果连人数的下限都没有达到,那么噩梦就不会开启。
  虽说有可能白等一晚上,但是对于任务者来说,这样等待噩梦开启的过程,其实也是浑浑噩噩没有神智的,完全就像是在睡觉,根本不会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这同样意味着,除非是噩梦开启、睁开眼睛,否则在此之前,任谁都不能知道,噩梦里究竟有多少任务者,他们都是谁。
  这种近似于随机匹配的模式,令任务者们怨声载道,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来到《逃出生天》之前,在某些游戏中被猪队友支配的恐惧。
  这一次,老三看到眼前争吵不休的几人时,也不由得疲惫起来。
  但是他又不是那种能独当一面的人,这个时候看他们几人——主要是自私鬼、替死鬼和老大——吵得不可开交,茫然又不知所措。
  此外,小男孩的这个噩梦,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也从未在窄楼听闻任何有用的信息。在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之下,他们仍旧在相互指责和谩骂。
  自私鬼指责卧室四人组摆烂,说不定是故意坑他们一次,明明他们就要去探索关键的场景了,结果这伙人就死了,噩梦就重启了。
  老大就说,谁他妈知道你们的进度?更何况——他又质问自私鬼——他们四个人在卧室里被黑衣人屠杀的时候,你们又在干嘛?
  替死鬼谁都看不爽,谁怼话就帮谁,两边拱火,把两人都气得要死。
  他们吵得正欢,牧嘉实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卧室四人组出来的那扇门——现在那扇门已经合上了。他迟疑片刻,走上前试图打开这扇门。
  房门已经打不开了。
  第27章 进退两难
  并不是他一个人注意到房门的问题,在场唯一的女人,也静悄悄地凑近过来,用手拉了拉门把手,然后轻轻抽了一口气。
  牧嘉实看了一眼这名女任务者。
  她有着不错的容貌,尤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头青色的头发。这个特征让牧嘉实突地一怔,然后下意识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是……”
  青发女人点了点头,轻声说:“抱歉,希望你可以隐瞒我的身份。”
  牧嘉实点了点头。
  他认识这个青发女人。她的名字是丁亿。
  这是窄楼底层非常有名气的一位日用品商人,绰号“亿万富翁”。
  牧嘉实认识她,还是因为很久之前,他还在带老板的时候,有一位顾客就是由丁亿介绍来的。虽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那时候他就对这个青色头发的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青色的头发本就罕见,而且牧嘉实曾听闻一些流言,说丁亿头发颜色本来是黑色的,后来因为一张特殊的道具卡,才会变成这种朦胧的青色。
  但是……道具卡?
  除了改造卡或者融合卡,什么道具卡能直接对人的外貌造成影响?可如果是改造卡或者融合卡,持续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虽说好奇,但是牧嘉实也不可能直接询问丁亿。
  除却外貌特征,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因为丁亿的性格与身份差别实在很大。她明明是日用品商人,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却十分内向,寡言少语。很难想象她究竟是怎么成为一名商人的。
  不过……后来牧嘉实又想,或许,只是因为丁亿能够结识更多的窄楼居民?
  所有日用品商人的货源都来自于窄楼的居民。任务者作为窄楼的外来者,他们与窄楼居民的交情,直接决定了他们能拥有怎样的生活质量。
  对于日用品商人来说,与窄楼居民的交情就更加重要了。
  绝大多数的任务者,就如同几天前的那三个男人一样,即便遇到了窄楼的居民,也会直接无视。
  但是诸如丁亿这样的日用品商人,或者其他的一些特殊身份的任务者,他们反而需要和窄楼居民好好打交道。
  尽管窄楼的底色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灰色雾气和黑色噩梦,但是这些特殊的职业与身份,仍旧为窄楼白天的生活增添了些许的亮色。
  牧嘉实和丁亿的对话,以及他们和门把手的较劲,仅仅持续片刻,谁都没有注意……除了林檎。
  他眯起眼睛,奇怪地打量了那两个人一眼。
  神神秘秘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林檎好奇了一秒钟,就无趣地撇开了视线。作为窄楼的无冕之王,林檎对很多事情向来都不敢兴趣。
  很多人怀疑他究竟还是不是一个人。除了偶尔能看到他离开屋子,出门乱逛或者参与噩梦,他几乎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
  但是,他又的确拥有旁人艳羡的武力值。
  一些任务者非常希望将他的武力值作为助力,却从来没能对上林檎的脑回路。通常来说,林檎不能说是一个脾气特别差的人,甚至有时候别人主动挑衅他,他都懒得理会。
  但是,看起来脾气还不错,又长了一张娃娃脸的林檎,有时候又会突然发疯,变成一条彻头彻尾的疯狗。
  而他发疯的时候,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阻止他。
  与林檎同一个噩梦的任务者,一般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不过林檎自己是不怎么在意的。他靠在墙上,耳边是那三个男人的吵架声。他想,这群任务者,怎么就能这么……蠢呢?
  连他都知道,这一次的噩梦多半是需要合作的——不,所有的噩梦,基本上都是需要任务者的合作的,无非就是合作的程度深浅罢了。
  现在,他们居然在吵架?
  林檎感到了些许的厌烦。
  不得不说,他其实有把噩梦当成打发时间的利器。既然如此,这些任务者在噩梦中的表现,自然也是其中一环。他把这些噩梦当成一个个令他感到津津有味的小说,又或者电影电视剧。
  现在,他就感到一群拙劣的演员,正在他的面前丑态百出。
  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的林檎应当与直播间的观众很有共同语言才对。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们这是在干嘛?在干嘛??”
  “……这可能就是人类吧。”
  “不是,等等,那个黑衣的杀人狂呢?怎么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二哥同样冷冰冰地、不耐烦地开口:“你们都他妈给我闭嘴!”
  自私鬼、替死鬼和老大,同时看向他。后者不甘不愿地闭嘴,前两者还想要继续抢话,而二哥一脚一个,踹到了墙上。
  用的力道不大,主脑还不至于禁止这种行为。但是,威慑的意思就十足了。
  替死鬼还来不及说什么,自私鬼已经涨红了脸,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就要破口大骂了。
  “我劝你们清醒一点。”二哥冷嗤一声,“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自私鬼不甘地反驳,“安全的情况!”
  二哥呵地冷笑一声:“是啊——所以,你刚刚说的,追杀你们的黑衣人,在哪里呢?”
  自私鬼一时语塞,这时候,他也终于意识到长廊上不对劲的气氛,犹豫再三,还是闭了嘴。
  老三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卧室回不去了。”他也观察到了卧室房门的问题,“这意味着,我们这一轮噩梦,可能困住了。”
  “困住了?”
  老三说:“我们……我们可以去走廊的尽头看一看。我怀疑……我们出不去了。”
  一分钟之后,几人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本应该连接着外面停车场空地的那扇门,这个时候却突然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堵墙壁,光秃秃地挡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