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堂与地狱之间(下)
  “楚辕。”中年组长缓缓举起手中的心率监控器,淡漠道:“你紧张了。”
  “……”
  楚辕沉默。
  “解释一下,我那个问题,为什么会让你紧张。”
  “因为我觉得……”楚辕直腰,认真道:“我可能有麻烦了。”
  坐回椅子上,中年组长伸手,示意楚辕继续。
  “绿光事件影响很大,我曾在网上查过,它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大气光学现象。现在,你们把我和绿光在时间上进行关联,那么我就明显成为了嫌疑人。大麻烦上身,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中年组长三人相互对视几眼,道:“这就是你的解释?”
  “是的。”
  “所以你表达的意思是,你和绿光在时间上的一致性,只是一种巧合了?”
  “是的。”
  “我们不认为是巧合。”
  楚辕舔了舔嘴唇:“那么就有可能是我突然觉醒了超能力,或者某个外星人和我产生了接触……”
  “你觉得这种玩笑很有趣?”中年组长压低声音。
  “哦,原来你们也知道这是玩笑啊。”楚辕笑出了声:“都是经历过唯物教育的,本来就是一场巧合,你们却非要把我也卷进去,当成绿光事件的一部分。这不也是一种玩笑吗?而且是一种会对我造成伤害的玩笑。”
  “你值得怀疑。”
  “那是因为你们在我身上,没有得到你们想要的。”
  “……”
  “……”
  审讯室安静了三分钟。
  中年组长起身,绕着楚辕离去:“既然不配合,那咱们就都辛苦一点吧。”
  “砰!”
  话落,中年组长关门离去。
  剩下的青年与妇女对视了下眼神,开始分摊桌上的文件资料。
  半晌后,青年打开了录像设备,一手捧着稿件,一手持笔,表情严肃的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请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楚辕。”
  “有信仰吗?”
  “没有。”
  “家庭住址。”
  “星河区北,混元形意八极拳馆。”
  “5月15日那天夜晚,你在哪。”
  “繁华小区花园。”
  “之后去了哪?”
  “超市。”
  “买了什么。”
  “方便面。”
  “你喜欢的明星是哪个?”
  “……这种问题和我们现在的事情有关系吗?”
  “你只需要回答。懂吗?”
  “我喜欢……我没有喜欢的明星。”
  “你的身份证后六位数是多少。”
  “我可以沉默吗?”
  “你可以试试不说话的后果。”
  “……114424”
  ……
  当楚辕从局子里出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的下午。
  走出大门,他疲惫的靠在一棵树干上,双手揉捏太阳穴,缓解大脑内剧烈的疼痛。
  “呕……”
  “呕咳咳咳……”
  呕吐了半晌,他喘息着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回忆这三天来遭受的痛苦。
  是的。
  就是痛苦。精神方面的。
  那三个不知归哪里管的特工,竟然对他持续了三天两夜的审问。每次讯问八小时。
  审问的问题差不多有两千个左右,不断的重复、不断的混合。
  上一个问题还是“他喜欢吃葡萄还是吃苹果”。
  下一个问题就立刻转为“他是怎么弄出绿光的……”
  询问的节奏忽快忽慢、各种话术圈套层出不穷,令他大脑时刻处于高度运算的思考状态。
  一旦某个问题,回答的答案与上一次不符合,就会迎来凶猛的质问和抨击。
  这种高强度“问话”不过持续了几个小时,楚辕的精神就已经不堪重负了,恍惚之中差点被套出了真话。
  楚辕知道,这是一种非常专业的拷问技法。
  不动粗,不暴力。餐饮、休息全部满足,就不停的问、问、问……即文明,又高效。
  明着“攻击”你的大脑,令你思维混乱。说谎和隐瞒的地方越多,越容易被抓住漏洞。尤其当大脑陷入疲惫的时候,记不清自己上一个问题的回答的时候,单纯的意志力很难发挥作用。
  没有经过特殊训练,这一套手段下来,楚辕估摸普通人连三个小时都抵抗不住。
  这也让他隐约明白了自己是如何被找到的。
  国家力量支撑下的技术与专业,远远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理解的……
  而楚辕之所以还能出来,一,是因为他需要隐瞒的只有破界之书的问题,其余都是真话,压力比较小。
  二,是使用魔法手段,操控“粒子”对大脑进行持续刺激。让他的思维能勉强保持稳定的运行,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当然,代价是他的大脑细胞受到了伤害。明明今天已经在局子里睡了七八个小时,醒来时,还是难以忍受的头痛。
  什么是特工?
  他终于体会到里面的冰山一角了。
  “呼……”
  坐在地上休息了半个小时,感觉身体好受了一些。楚辕扶着树干站起身,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去繁华小区。”
  “老弟你脸色这么差,没事吧?”
  “没事,低血糖,有点头晕。”
  “行。那你系好安全带。”
  点点头,楚辕系上安全带,背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没有选择去武馆。他害怕自己这幅憔悴的模样被叶不问、叶馨看见会担心……
  办公楼内。
  站在窗后的中年组长目视楚辕乘车离去,转回身,对一旁的青年道:“小李,他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只有血糖比较低。”青年递上被塑料膜包裹的文件:“dna之类的详细报告,还未发送过来。”
  接过文件,中年组长简单扫了一遍:“笔录方面也都核对好了?”
  “核对好了。”青年点头:“组长,他和绿光的关联完全只是巧合而已。”
  “……”中年组长沉默。
  “那样强度的讯问,即使经过针对性训练的特工都无法坚持,更别提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我们方向错了。”
  重新拿起楚辕的体检报告,中年组长深呼吸,叹气:“不应该啊。”
  “组长……要不我们再审一次?”青年试探道。
  “你认为呢?”
  “我认为……我们还是别折腾了,那孩子都快精神崩溃了。”青年苦笑:“三天多的讯问,已经证明他没有说假话,继续审下去,也是这个结果。还是将精力都集中在玉玺别墅区那条线索吧。”
  “……那就听你的吧。”中年组长的双眼平静无波,任谁也猜不透他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顺便把楚辕的治安拘留记录删了。罚款和医院那边的赔偿费用也从咱们这出。算是小组能做的补偿了……”
  “好,我现在就去办。”
  “还有,监视不能撤。”
  “呃?哦……明白。那需要提高监视等级吗?物理摆针窃听器、透明成像头之类的工具已经运来了。有上边的盖章就能使用。”
  “楚辕已经审问过了,无法定义为嫌疑人,盖章的审批太麻烦。保持目前的监视强度就好。”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