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手指穿插|着女人发丝中的莲香想到了最近几日发生的趣事,连带着人都笑出了声来。
  “是吗,不过你可知那摄政王此番前来朝是所为何事。”
  时葑收回了抚摸男人大腿的手,特别是看见他腿间那朵同她如出一辙的墨荷时,总会令她回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听说是来联姻的。”
  “这联姻不带个公主过来,难不成是想在我们大周朝选一位公主嫁过去不成,不过这宫里头待嫁的公主也就那么几位,也不知本王那位好弟弟舍不舍得了。”
  “有何舍不舍得的,反倒是王爷不想借此机会离开这关押人的牢笼吗。”莲香低下头,亲了她的额间一下,那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你又知道了。”她并不是反问与疑问,而是在肯定不过的陈述句。
  “奴日日夜夜都同王爷腻在一起,只稍用点心便能猜出一二,反倒是王爷何时同那位摄政王相熟了,奴怎得都不知。”
  “日后总会知道的。”
  微蹙着眉的时葑说着话,便推了推身侧的男人,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毛病,大夏日的都还喜欢同她黏在一起,不嫌热得慌吗?
  而自从那日后,同样闭门不出的林拂衣也跟入了魔怔一样。
  有时只要一闭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那张,一脸茫然望向他时的妩媚小脸,连带着他此时耳根子都忍不住泛起了点点春日海棠之艳。
  难不成他和那疯子待久了,连他也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吗?
  明明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更应该忘记那一幕的,可他的脑海中总会不自觉的浮现而出。
  “大哥。”刚从外面进来的林清言见着面前之人再一次的走神发呆时,连带着人都再度阴沉几分。
  “嗯,可是有事?”
  回过神来的林拂衣眉头微皱的看着自从那日后便与他疏离的小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解释的话,却又不知应当说什么。
  “表哥说是今晚上有个宫宴,让你傍晚时分在大门处等她,好一同进宫。”少年说完话,便再也不再久待的转身离去。
  明知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可是莫名的,他就是嫉妒上了这位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的大哥。
  为什么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总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就连当初林家被满门抄斩时他都能幸运的被表哥买下并带回了府邸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偏生他不但没有得到半点儿好运就算了,还是一个身有残疾之人。
  这样的他岂能不恨,不怨上对方。
  紧抿着唇瓣的林拂衣并未理会少年的复杂心思,而是继续转头看向他书写了一半的金刚经,又伸出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当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朱红高门外,着一身缠枝莲交领朱瑾红袍的时葑,同一次带着那位外界传闻中颇得受宠的林大公子盛装出席。
  “宸王,那个你最近过得可好。”时葑才刚下马车,便被同行马车的另一人给唤住了脚步。
  时葑扭头看去,见是比之先前还要清减了几分的林宗宝,轻撩起一缕鬓角发丝别于耳后,随即薄唇轻启,讽笑道;
  “本王过得倒是一切安好,就不劳烦林大人多加费心了。”话音落,人便转身离去,竟是一副不愿在与之多言之貌。
  “雪客,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见人马上要走,林宗宝连忙小跑了上前,鬓角不知是热的还是虚的,满是湿|濡一片。
  “那日的事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我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林宗宝解释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转身之人冷冰冰的目光给打断,那漆黑的瞳孔中满是带着不耐。
  “哦,本王竟是不知同林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时葑红唇半扬,继而讽笑出声。
  “反倒是林大人在宫门便敢直呼本王名讳,你可知光依这一条,本王就能治你一个不尊皇室之罪。”
  从她最先开头冷漠的‘林大人’三字便能看出他们二人之间的远近疏离关系,可偏生有人却不愿相信。
  就像是溺水之人还在不断的垂死挣扎,想要抓住最后一块阻止他下沉的泛木。
  “我只是…想…想给你道歉,说声对不起。”被那冰冷的眼神给注视着林宗宝只觉得连带着他的心都冷了一片,整个人更如坠冰窖。
  “哦,迟来的道歉与那种捅了本王一刀子后在假惺惺的道歉,本王可不需要。”时葑轻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在讽刺不过的冷笑。
  她想,他们的之间的友情早在彼此间相互出卖的那一刻已经消失了,剩下的那点儿情谊,何不任由它岁月静好,互不打扰。
  “可哪怕是这样,我还是想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雪客你永远都是我林宗宝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紧攥着拳头的林宗宝涨红着一张脸,吼出他想要说的话。
  无论对方听没有听见,这都是他的心声。
  可是即使这一句话被传播的音量在广,声在大,在无心之人耳畔处听来不过就是被清风吹起一片枯黄落叶般无用。
  早已远去的时葑听见‘朋友’二字,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更多的讽与冷。
  “朋友吗………”真好,可是她不需要,像她这种淤泥里打滚的人更配不上像朋友这么美好的词。
  毕竟被捅了几次后,谁还想继续被那等锋利的刀子给折磨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你……”
  一路陪伴在她身侧的林拂衣见她不断露出似哭似笑的狰狞表情时,下意识的将怀中的蓝条格纹的帕子递了过去。
  第38章 三十八、帮我束发     “怎的……
  “啧, 难不成林大人现在在可怜我吗,不过本王可不需要怜悯这等无用的鸡肋。”
  时葑见到这一方和之前递到她眼前的帕子是如出一辙的花纹时,只觉讽刺。
  “也对, 毕竟像王爷这种人早已是百毒不侵才对。”林拂衣有些懊恼刚才自己的心软, 正当他想要将帕子收回时, 却在下一秒落进了对方的手中。
  “不过嘛, 这帕子既是林大公子赠予本王爷的定情信物,本王怎么也得收下才是, 这样才不辜负林大公子的一番痴心。”
  今日描了眼线的时葑眼眸微挑, 更衬得如那等狐狸无二。
  特别是林拂衣看见对方还恬不知耻的将他的帕子置于鼻尖轻嗅,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时, 总会不由自主的令他联想到那一回。
  而他们的这一幕, 正恰好落在同样刚进宫不久的上官蕴与白挽筝二人眼中。
  “爷,宸王和林公子的感情可真是好, 以前妾身虽未见过林公子,可也知道那位林公子素有洁癖,更没有想到他会将自己的贴身之物递给宸王用。”
  白挽筝柔柔弱弱的挽着男人的手臂, 对着不远处的二人投出了羡慕的眼神。
  “妾身以前还听说宸王那时贵为太子时, 也暗恋过林公子, 要不然怎会在林家被灭门的前一天晚上就连忙派人进宫求了陛下,要来了林公子, 免得林公子成了那等香消玉殒之人。”
  白挽筝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紧密注视着身旁人的脸色变化,等察觉到颜色渐黑时,这才住了嘴,当是无心之举。
  “夫人倒是了解。”许久,上官蕴才缓缓吐出那么一句, 并快步朝另一个与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妾身不过就是听那些前来府中做客的夫人们闲谈时知道的,不过这些不过就是捕风捉影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白挽筝心下一个咯噔,连忙提着裙摆小跑追上,好在她今日穿的是那等平底鞋,否则还真追不上前面走得生龙活虎的男人。
  “夫人若是觉得平日间无趣,可将胞弟胞妹请来府上做客。”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看王爷这模样,难不成是恼了妾身随口说的那些话不曾。”白挽筝看着他这模样,又联想到刚才走远的二人,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爷要是不喜欢听这些,以后妾身都不会说了可好。”
  风徐徐,水飘荡,于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今晚上的宫宴倒是同上一次一样来得热闹,毕竟上一回那位被关押在府里多年的废太子可是携着当初名满燕京的第一公子前来,连带着不少人听说今夜宸王又来了,心里不知存了多少看热闹的心。
  不过更多人好奇的是,二人谁上谁下,不过赌的皆是那位体弱的宸王为下。
  甚至最近一段时间,坊间还不知传出了多少虚虚假假的版本。
  说的皆是宸王为太子时便暗恋林大公子许久,其中更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做对床之人,可皆被清风霁月的林大公子给拒绝了。
  只是谁曾想风水轮流转,转到了最后还真的让宸王这只癞|蛤|蟆吃到了林大公子这块天鹅肉。
  此处的宫宴是在御花园中举办的,连带着满院娇贵牡丹端得艳秾倾国色,可今晚上比花更美的则是那着霓裳,梳乌发,点花钿,抹香唇的各色贵女们。
  因着言帝还未到来之故,底下官员都在相互端着酒杯寒暄着,而女子那边则是贵妇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同与之相交好的手帕交谈笑风生。
  而哪处有热闹,自然就会有哪处冷清,这更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你瞧,那牡丹花丛后不知有多少贵女在偷看着林大公子,又不知有多少恨不得冲上来杀了我之人。”
  一如在府里,懒洋洋靠在男人身上的时葑摇晃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使其酒香挥洒而出。
  “王爷的眼睛倒是利得很,连隔着一处花厅都能瞧得出是谁窥探在下,你说你的这双招子不挖出来倒是可惜了。”
  许是恶心强忍着久了,连带着人也会对那种恶心之物的承受力比之前高了不少。
  就好比如现在的他在以前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有着严重洁癖之人会任由一个污名在外的男人与他过于靠近,更甚是亲手搂着她腰肢。
  这些事,以前光只是一想想,就令他恶心了个彻底,更别说现在他的边上还紧紧挨着一个人了。
  “毕竟眼睛要是不好使,说不定当年早不知要得死了多少回了,反倒是林大公子今夜不去同你的那几位好友相互聚一下吗,他们可一直在等着你呢。”
  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时葑又换了一个,可眼下的姿势却比之前更为亲密。
  只因原先的她是靠着男人的,此时却是直接毫无半分形象的枕在了男人的大腿上,使得林拂衣只要一低头就能对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头似盛满了璀璨繁星来得绚烂。
  “林大公子现在倒是不曾抗拒本王与你的亲近了。”
  此时的二人离得极近,近得似乎只要时葑在微微直起身子便能亲吻上男人颜色略淡的唇,或是那不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总会令时葑联想到那晚,躺在竹编美人榻上,白衣墨发的美人。
  美人虽美,却带毒的,连带着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她都不敢轻易沾染半分。
  只因一旦沾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何来的和平相处,那不是痴人说梦话吗?
  “本王现在还记得当初的林大公子可是不止一次用臭虫与屎壳郎来形容本王,不知现在冰清玉洁的林大公子被本王这只屎壳郎给沾了后的滋味如何?”
  时葑拉着男人的胸前衣襟,头微微上扬。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来,俨然是在低头索吻之景。
  本应当是极为养眼的一幕,可此情此景落在其他人眼中,有的只是恶心与愤怒,更多的想要冲上前去撕扯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人。
  而不远处的牡丹花丛后,却是神色各不相同的一群人。
  “我说你们几个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喜见继续落在那个废太子的身边,成为那等引人耻笑的男宠之流不曾,还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废太子是个什么恶心下贱之人!”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当初与林拂衣最为交好之人——康胤。
  此时他的一张脸早已铁青,指骨攥得泛白,掌心皮肉淤紫,双目中满是猩红血丝,若非身旁有人死死拦着,他恐是早已冲上去撕碎那碍眼的一幕。
  “我们自然明白你此时的心情,可是并不代表我们就得认同你的做法。”
  另一个身着藏青圆领袍子的青年紧攥着他手不放,生怕他会想不开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