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我铐在一起的则不乐意,说我去你也得跟着。
  “你们俩铐在一起,自然是你跟他去了?我这手里还拿着这么多东西呢!”
  “不行,上边有规定,必须得俩人都在场才行,你也得跟着!”
  两人争执了一番,最后决定还是一块儿陪我去厕所。
  厕所离楼道不远。当时我本想说,我不憋得慌,可是眼见着自己湿湿的裤子,自己也拿不准到底有尿没尿了,再说医院离警局很远,一会儿要尿警车上我可就更现眼了!想罢,便乖乖地跟着两个小警察走进了厕所。
  我们刚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绿口罩的医生从里面往外走,和我们擦身而过。
  我那儿正犹豫着怎么用一个手去解裤子呢,忽听得后面传来了噼里啪啦地的响声,接着我身后的小警察啊了一声,我就感觉自己被铐住的那只手突然沉了下去。
  我被坠得向一边倒去,幸好左手紧紧抓住一个把手,才没有摔在地上。但右臂上有伤,登时疼得我喊出了声。
  “找死啊!”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我急忙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两个小警察此时已经仰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个和我们擦肩而过的大夫模样的人,一手拿着一个闪着蓝光的电棒,一手正从他们身上翻找着什么。
  我大惊失色,吓得说不出话来,居然有人袭警?这人怎么这么大胆?糟糕,我不觉慌恐地想,难道,难道他这是要对我杀人灭口?
  13、逃犯
  我顾不得右臂传来的疼痛,吓得直往后缩。
  然而,那大夫模样的人并未对我不利,而是从警察身上翻出了一串钥匙,然后甩手扔在我身上。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我自己把手铐打开。
  可当时的我,明显懵得不行。劫囚犯这种高级的事情,以前只从好莱坞大片里见过,从没想过现实社会中也会存在,而且那个囚犯还是我自己!我哆哆嗦嗦地拿起钥匙,然后又哆哆嗦嗦地往手铐上捅,就因为我的哆哆嗦嗦,捅了半天也对不上那细小的锁眼。
  那装扮成大夫的家伙将卫生间的门锁好,收起电棒,转身见我还没打开手铐,愤愤地骂了声娘,然后不知从哪里弄出一个大钳子来。
  “躲开!”
  我赶忙收起钥匙,闪到一边,巨大的钳子在手铐锁链上咔嚓一下,便利落地将我和那个小警察分开来。
  劫匪拎着我来到卫生间的窗户边,将一条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朝下抛了出去。然后就推搡着我向窗台上爬。
  惊慌失措的我不住地问他,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靠,你看不出来吗?我是来救你的!”
  “可是,可是,咱们这是犯法的……”
  那劫匪再不理会我,叫我抓紧绳子,然后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我虽然吓得啊啊直叫,但还是本能地将绳子紧紧攥在手里。好在从这里向下,有几个装空调用的台子可以用来垫脚,再加上二楼离地面不高,我很快就落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这里是个无人的小天井,寒风从四面吹来,但我哪里还能觉出冷来?脑门上早就冒出一大排热汗!
  那劫匪更是利索,连绳子都没用,三两下就跳了下来。
  此时的劫匪已经摘掉了医用口罩,露出了浓密的路腮胡子。
  他一手拎着装有我衣服和证物的兜子,一只手架着我,从容地朝外边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
  我的心依然是突突直跳,心想着这下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袭警逃窜,这可不是小罪,我前世究竟造了哪门子孽,怎么会遇到这样离奇这样不靠谱的事呢?
  我机械地跟着那人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这时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停在了我们面前。络腮胡子二话不说,就把我推进了车里。
  车子随即开动起来,朝医院外驶去。我吃惊地发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居然就是先前那个肩膀上挂五角星的警察!
  联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这俩人是一伙的!我压根就没尿裤,那肯定是这个假警察使的什么门道,给我弄湿的。他的目的,就是要那两个小警察带我去厕所!
  那假警察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一种戏谑似的眼神,他没有说话,转而继续开车。
  我身边的络腮胡子利落地脱掉了那身医生大褂,露出里面笔挺的格子西装,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那墨镜足以占掉他多半个脸。
  这时,汽车已经驶出医院,开到了高架桥上。
  车内暖风吹来,但根本吹不走我紧张的情绪。
  我颤着声音问:“两位老大,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派你们来救我的?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你们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
  “先生!”络腮胡子很沉静很有礼貌地跟我说,“我们只是打工的!待会儿见了正主,你自然全都明白了!”
  言罢,他把那兜子属于我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怀里。
  我七手八脚地把兜子打开,我那带着血腥味的衣服,钱包手机钥匙全都在里面。在我乱翻的时候,还有一个褐色的物事掉了出来。
  我急忙捡起,没想到,居然是那枚从古墓石棺中带出来的指甲套。我这才想起,这东西原来我一直是带在身上的。先前霍警官说过要收回,这下他可是不好交差了。
  旁边的络腮胡子见我翻找东西,忽然抢过我的手机说:“这手机不错,我看看!”
  结果,随着车窗的打开,他随手就把我的手机扔了出去。
  我大叫了一声,这可是4000多的苹果啊?当下是心疼不止,却又无可奈何!
  前边的假警察对络腮胡子说,以防万一,检查一下吧!
  络腮胡子便从车座底下掏出一个探测器模样的东西,围着我探了又探,最后应该是没发现什么,这才放心似的收起。
  我心里暗叫乖乖,这俩人还真挺专业。
  忽然,我脑子里冒出4个大字来——职业杀手!
  我倒抽一口冷气,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脑子随即飞快运转:这俩人如此专业,究竟是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救我出来呢?我总觉得,这必定和许乐宁有关!
  我越想越心惊,我听说许乐宁的老爷子是某个大财团的老板,为人黑白两道,心狠手辣,这俩人会不会是他雇来的?难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要救我出去,而是要把我抓起来,然后秘密地执行家法?
  我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这俩职业杀手越是不说话,我就觉得越危险。
  完了,完了!听说黑社会还留存着十八大酷刑,什么扒皮抽筋,点天灯?尽管我曾经惨死过无数次,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我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而且死而不死,可如今不同,我还有大好的日子没有过够,还有许多心愿未曾了结呢?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逃跑才行!
  我一边把钱包什么的装进口袋,一边试探性地去拉车门开关,可惜的是,车门紧紧锁住,我根本没机会逃跑。
  看着眼前两位职业杀手,我攥了攥拳头,然后又不得不松开,我知道跟这俩人打斗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事情却忽然有了转机。高架桥上忽然堵车了,一辆辆汽车排起了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的车子随即停了下来。
  开车的假警察明显气急败坏,命令络腮胡子下车察看。我本想趁着络腮胡子下车之际逃窜,但没想到那络腮胡子只是站在车门处察看情况,身子依然死死地堵住车门。
  “出车祸了!”络腮胡子说,“没看见警车,一时半会儿通不了!”
  妈的!假警察狠狠砸了方向盘一下,整个车子都仿佛跟着颤动了一下。
  “我们只有15分钟安全时间!”络腮胡子看着手腕上的金表说。
  “下车!”假警察果断决定,“把东西都拿好了,下车!”
  我麻木地跟着俩人出了轿车,沿着高架桥的便道朝前走去。当时假警察在前,络腮胡子在后,我依然是苦无逃脱机会。
  没走多远,假警察就在便道上找到了一条向下去的直梯,随即领着我们爬了下去。等来到桥底下,他很快招手打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好后,假警察一屁股坐到出租车前排副驾驶位置,我则被络腮胡子推搡着坐到了后排。而就在络腮胡子低头要跟着进入出租车的时候,我猛地打开另一边车门,然后飞快地窜了出去。
  显然我的突然行动出乎对方的意料,我只听那俩人嘴里骂了几声,然后假警察就大声吵吵:“快追!”
  络腮胡子在后边冲我狂吼,叫我别跑,说他们没有恶意,不会伤害我。
  鬼才信呢!我听不进这一套,一门心思地朝前跑,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就这么随随便便交给别人。
  我冲出去的这一面依然是公路的主干道,公路上车来车往,由于是高架桥下,来往的车辆速度都出奇地快。
  我刚冲到马路中央,就有一辆蓝色的轿车在我脑后擦身而过,惊得我狂出一身冷汗。紧接着就听见许多汽车在紧急刹车的声音,再看已经又有几辆车子朝我撞来,我大叫不好,继续狂奔,这时耳听得一旁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辆小轿车刚刹住车却被后边的追尾,整个车身都横到了公路中央。
  紧接着,一辆巨大的集装箱车呼啸而来,响着震耳欲聋的喇叭声,甫一见有辆小轿车挡在路中间,卡车司机急忙刹车制动,然后将方向盘向一边猛打,巨大的车身吱吱作响,一侧的车体翘起,然后整个驾驶室一下撞到了桥墩上。
  随着更大的一声轰鸣,高架桥下顿时尘土飞扬,烟雾弥漫。我都听到了身后那高架桥传来的崩裂声。
  当我最终跑出高架桥时,已经陆续有好几辆汽车发生了追尾,被撞后的汽车报警发出无力的呜呜声。我吓得心惊肉跳,万没想到自己的鲁莽行动居然带来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心中不免自责。
  然而,当我眼见着络腮胡子从浓浓的烟雾中冲出时。我再也无法顾及其他,赶紧转身狂奔。
  我穿过几条羊肠小路,跑到另一条宽敞的街道上时,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刚放下乘客。
  我毫不犹豫地窜了上去,叫司机快点开车。
  车子驶出去20米后,我才看见络腮胡子从后面赶来。他显然看见了坐在出租车里的我,便急忙朝别的出租车招手。
  我忙叫司机朝右手边拐下去,暂时逃离了那家伙的视线后,我却立马让司机停车,付了车费,嘱咐司机快点开走,然后一头钻进了一家咖啡厅。
  我在咖啡厅靠窗的地方坐下来,很快就看到络腮胡子乘坐的出租车从外面疾驰而过,朝着原先那辆出租车追了过去。
  服务员问我要点什么,我没有理他,而是快步走出咖啡厅,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为了以防万一,我绕了两条街后,又打了一辆的,然后奔着市中心而去。
  14、亡命天涯?
  刚才心惊胆颤的一幕,让我后怕不止,我不知道在刚才那因我而起的连环撞车中,会不会有人不幸死亡,要是真有的话,我恐怕良心难安。不过在后怕之余,我惊讶得发现,自己居然还感到了一丝丝刺激,隐隐有兴奋之意。
  我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10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已经把我折腾疯了?
  十几分钟后,我在市中心一家必胜客下了车。在洗手间洗了把脸,用警察的钥匙打开了手上的手铐。这时,我感到肚子饿极,便随便点了点儿东西吃。
  我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逃犯,如今又惹了一场车祸,被警察抓住我唯有死路一条。而且,想要抓住我的,明显不只限于警察。可是,我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逃下去吧?逃到何时是个头呢?
  就在我万般苦恼的时候,脑袋里居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当时,我可能是想到了美国大片《亡命天涯》,片子里哈里森福特扮演的医生也是被人诬陷谋杀了自己的妻子,结果他凭着过人的胆识和缜密的思维,一边躲避警察追捕,一边调查线索,最后终于抓到了真凶。
  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也要像哈里森福特那样,凭着自己的力量去揭开答案,还我清白!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肯定是疯得不轻,傻得不行,行为想法就像个小学生。但那时的我的确是一扫颓废,信心满满,好像自己是邦德附体,兰博转世似的。
  我和对面正看着报纸喝茶的一位小姐借了一下手机,给美华打了个电话。美华还不知道我已经逃逸,一个劲儿地劝我保持冷静,她相信我是无辜的,她还说她认识一个很有名气的律师,已经联系好了,叫我在警局里什么也别说耐心等待。
  美华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我知道她必是认为如果不是她惹来了许乐宁,我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我心下一阵温暖。然后叫她一定要替我带东东去看《变形金刚4》,否则,回头东东见了我就得管我喊周阿姨了!
  美华扑哧一笑,继而失声痛哭。
  我傻了,一阵难过,然后不住地劝慰她,说我不会有事的,叫她放心。
  这时,借给我电话的美女一直直视于我,我也感觉自己打电话的时间的确是太长了些,便嘱咐了几句,然后不情愿地挂掉电话。
  此地不宜久留,我还了手机后便离开了必胜客,乘坐公交车漫无目的地朝下一站走去。
  在公园长凳上,我又和几位正在练滑轮的中学生借到了手机。我本想是给大哥打个电话,劝慰几句,叫他盯好永健动手术的事。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打为妙,一来警方肯定在我大哥那里有所布控,电话绝对会被监听;二来我越是劝慰,恐怕就越会引起大哥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