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老友
  “你来过这个地方吗?”夏雪瑞的话叫醒了仿佛陷入了沉思的岳轩辕。
  “啊,不…我没有来过,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出来游玩,更何况我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兴趣。”岳轩辕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青石板的路走到尽头,不知道怎么地,感觉这里很熟悉,这一段路,好像在呼唤着他前进,这一点感觉他没有说出口,并且理智提醒他,这都是错觉,他还是按照正确的地址,找到了吴鹏飞的老家,尽管这里的房子看起来依然有些破旧,但是结合古镇的背景,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比香城破败的城中村要看起来顺眼多了。
  “希望这个怪人值得我们跑一趟。”夏雪瑞也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之上,不过,只要是轩辕的决定,多少都是有意义的,既然轩辕甚至调查清楚了别人老家的位置,说明,他的确很重视这个人物。
  岳轩辕再一次叩响了房门,这一次,很快就有人回应了,打开了房门,迎接岳轩辕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有质朴的感觉的女性,“你是哪位?”眼神清澈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尤其是在夏雪瑞和岳轩辕这种识人无数的人面前。
  “你是鹏飞的女朋友?”岳轩辕尝试着猜测了一下女人的身份,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可能找错地方,这些信息都是可靠的。
  “啊,你认识他?是他在香城的朋友吗?”女人立刻打开了房门,哪怕是同居的男女朋友关系,听到名字就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个人,可见,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高,岳轩辕大概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回老家了。
  “是啊,我是他以前的上司,你进去和他说一声吧,就说岳轩辕来了。”岳轩辕这个名字,在所有岳氏集团待过的人心中,还是有一些分量的,虽然岳烨磊不在了,现在是岳凌飞做主,但是,轩辕的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他的威望依然在岳凌飞之上,这也是岳凌飞最妒恨的地方。
  “不用了,你们直接进来吧,他就在屋子里。”
  在岳轩辕看来,女人这么做并不稳妥,毕竟站在她眼前的是陌生人,不过,自己并没有对身份说谎,示意了一下夏雪瑞之后,两个人走进了吴鹏飞的家,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画笔和画板,“你画的?”岳轩辕看到了画板上的山川大河,以他的目光来看,不算是特别出众的作品,但是画得很用心,很惊讶吴鹏飞有这样的才能,而当事人也见到了岳轩辕。
  “当然是我画的了,还有,你怎么来了?”吴鹏飞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身上脏兮兮的但是他并不在意,见到轩辕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平静。
  “见到我你好像并不惊讶?”反而岳轩辕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他的出现会引起更大的反应,毕竟,好说歹说他也消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这段时间对于人生来说不算长,对于失踪人口而言,却也显得不短了。
  “我为什么要惊讶?惊讶的本意是说,对于意料之外的事情感觉到奇怪,你的出现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非要说的话,我本来以为你会更早地出现。”吴鹏飞招待人的方式和其他很多人不同,就倒了一杯凉白开,凉白开对于人体来说是最理想的健康饮料,只不过用来招待客人,也显得有些太寒酸了。
  “更早地出现,是啊,没有理由消失这么久的,错过了对于岳凌飞直接翻盘的最好时机。”也错过了把林殇默送进精神病院,把李平送进监狱的最好时机,到了岳轩辕这个阶层,能够成为身边人的人,必须慎之又慎,毕竟,比起对手,身边人才是最容易把刀子捅进心口的人,“不过,这一次,还真的是我没有办法,我似乎一直都在医院里昏迷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了。”
  “这么说,那些传闻也不完全是假消息喽?想不到你这么细心又谨慎的人也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言语之中有一份轻蔑的讥笑。
  “喂喂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上司,这么没礼貌真的好吗?”清凉的感觉滋润了岳轩辕的嘴唇与喉咙,他喜欢吴鹏飞这种纯粹的理科生思维方式,不像那些其实一点也不懂茶和茶道,好坏都喝不出却偏偏要用一些茶壶和茶叶来装-逼的人,不懂,就老老实实地用自己能够掌握的东西。
  “我早就退出集团了,现在你也不是总裁,怎么样都说不上是我的上司。”
  岳轩辕眯起了双眼,“这么说,你不打算回来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时候,只要点出这个话题,就能明白心中的意思,而岳轩辕也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不喜欢拐外抹角,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人也一样不喜欢。
  “你看我像是还有回到香城去上班的样子吗?在这里挺好的。”吴鹏飞也很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
  “钱和地位,是不是可以改变你的想法?”一般来说,拉拢人,这是最简单粗暴的诱惑。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吗?没有人会真的不缺钱,但是,假如我不是下定了决心,那么你不会在这里找到我,而是在另一个公司的办公室里,我们再谈谈薪水问题。”是啊,以他的能力,找一个工作并不难。
  “好吧,那么我们就不谈这种事情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画画的?”这种时候,再劝别人出山那是自讨没趣,不如聊一些更加轻松的话题。
  “我一直都很喜欢,我觉得,画画不仅仅是艺术感,其实也能用理化思维去考虑,其实和数理化是很接近的。”谈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吴鹏飞的性质明显高了很多,这意味着,岳轩辕就算请不动他出山,两个人至少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哦?怎么说?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新奇。”平心而论,这里的画作并不算是上乘的作品,岳轩辕对于艺术品的眼光是十分苛刻的,因为从小就能接触到很多价值足够高的艺术品,有些价高的只是数字,有一些是真材实料,他分的很清楚。
  “一幅画为什么会给人觉得震撼?让人难以忘记成为传世的经典?震撼的本意是指心灵受到冲击,情绪变得激动,而大脑对于冲击心灵的产物自然会留下更加深刻的记忆,因此,经受住人的记忆和时间考验的,就变成了传世的艺术,不过你要知道,虽然震撼与感动听起来像是完全感性的情绪,因人而异,但这也是可以理化分析的,人最大的恐惧与震撼来自于对于陌生事物的未知性,很多时候,一件让人震撼的作品原因是因为‘没想到’‘没见过’,这也是那些所谓的抽象艺术的由来,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当然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理解,一部分人的共鸣,然而只是如此,还成为不了经典,经典必须在让人陌生的基础上又能够让大部分都接受,抽象主义为何成为不了主流?因为接受的面太小了,还经常被人讥笑,看不懂就是艺术喽?所以,最容易能够成为经典的艺术作品的,是把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画面,刻画到极致,极致到意想不到,找不出破绽,至于什么是破绽,这就是可以研究的对象了,线条的走向如何,比例如何,颜色的搭配如何,消除每一个破绽,就能画出一幅优秀的作品。”
  岳轩辕很认真地听完了吴鹏飞的话,到最后鼓起了掌,“说得很好,把艺术也理化分析,是一种很聪明的想法,不过,艺术之所以能够成为艺术,有些神韵是数字分析不出来的,你采用的方法的确让你的作品一眼看起来比较顺眼,也挑不出明显的毛病,然而距离艺术依然有差距,这个差距在哪里?我想了想,就是那种少了一颗心的感觉,充其量就是一个工整的工艺品。”
  “少了一颗心的感觉?这话该怎么理解?”吴鹏飞非常重视岳轩辕的意见,然而习惯了理科生的思维方式,很难领悟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性思维。
  “等到你理解的时候,就能够成为画中人了吧。”是的,一幅有灵魂的作品,是作者成为画中人的时候才能创作出来的,“不打扰你的创作了,我先走了。”没能说动自己看重的人出山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是岳轩辕遇到过的遗憾的事情太多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七八,对于岳轩辕来说也一样。
  “你知道的,我不会让老朋友空手离开,这里是我整理的集团内部各个部门有实权的核心人物的名单和资料,还有一年多以来,集团各大项目的盈亏,我不打算参与你以后的计划,但这些对于你来说也许有用。”
  “谢了,老朋友。”岳轩辕没有客气地接过了厚厚的资料袋,假如真的有完整的名单,那对于岳轩辕和夏雪瑞挖墙脚肯定有很大的价值,当岳凌飞手下无人可用的时候,岳轩辕的机会就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