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秘密
  “那个学习很好的女孩子?哼哼,儿子,你的眼睛毒得很呢!”彭妈妈挖苦彭楠子。
  “妈,别闹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追到她?我爸当年用的是哪一招?”彭楠子抱着妈妈的脖子,像个无尾熊一样缠住她。
  “少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况且,追女孩子这种事情,万一你爸知道我给你出主意,他又会好几天不理我的。”彭妈妈摊了摊手,趁机甩开黏在她身上的彭楠子,一溜烟跑走了。扔下彭楠子一个人继续愁眉苦脸。
  而学校门口,唐惜弱正抱着苗小雨放声大哭,引来不少同学好奇的目光。
  过了好长时间,唐惜弱的情绪终于渐渐地平复下来,只是眼睛已经红肿得像一个核桃了。苗小雨拉着她避开围观的人群,来到操场那片她们经常去的青草地,唐惜弱靠着一棵杨柳坐了下来,苗小雨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从没有见过稳定淡然的唐惜弱这样无助的样子,苗小雨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安慰她。
  “小雨,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真实的?”唐惜弱突然开口。
  “什么?”苗小雨一时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发现你的生活一直都是个谎言,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唐惜弱仿佛在自言自语。
  “小攸,你一向是个很想得开的人的,命运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就算是谎言,有时候也是善意的啊!”苗小雨终于明白了唐惜弱的话,似乎她发现了什么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事情。她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似乎无从问起。“小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过了许久,苗小雨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相信吗,杨修竟然是我的亲舅舅,他竟然,是我的亲人。”唐惜弱将头靠在树干上,有些绝望地说。其实此刻在她的心中,已经乱了方寸,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因为杨修隐瞒了她而生气,亦或只是因为他与她有了血缘之亲而幽怨。
  “这样不很好吗?也许,他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不想你父母的关系影响你呢。”苗小雨试探着说到。
  “可是......”唐惜弱突然闭上了嘴。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应该烂在肚子里面的,即便对她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人,也不能说。“算了,就当一切是场梦吧,或许我上辈子做错了事,今生注定要承受这些。”唐惜弱喃喃地说。
  “小攸!”苗小雨担忧地望向唐惜弱,只见她已经微微地闭上了双眼,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珠,只是,原本深锁的眉头已经渐渐地舒展开来。聪慧如她,应该可以轻松应对这样的事情吧,即使是个死结,苗小雨也相信,唐惜弱一定能够解开的。
  “小攸,小雨!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彭楠子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两瓶饮料,气喘吁吁地递给唐惜弱和苗小雨。
  “彭楠子!”苗小雨偷偷地向彭楠子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几步远的地方。
  “怎么了?”彭楠子看着靠坐在柳树下的唐惜弱,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
  “她家里好像发生了事情。你来找她有事吗?”苗小雨看了一眼彭楠子手中拎着的两瓶饮料,猜想他跑来一定是有事要和唐惜弱说,与自己并无关联。
  “发生了什么事?”彭楠子紧张地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她只和我说了个大概,如果她想说,改天会详细告诉我的。现在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彭楠子为难地看着苗小雨。原本经过一整天的思量,他已经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那些无聊的过程的,只要真诚地将心意转达给她,就足够了。哪怕自己被拒绝,至少他尝试过,有过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别可是了,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也要看准时机啊!”苗小雨似乎看穿了彭楠子的心思,彭楠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彭楠子,你有事找我?”唐惜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站在一旁的彭楠子和苗小雨。苗小雨见唐惜弱的心情有了好转,心想或许多个人说说话就会转移她悲伤的情绪吧,于是她找了个借口离开,留下他们两个人一站一坐对视着。
  “小,小攸,你发生了什么事?方便和我说吗?”彭楠子看着梨花带雨的唐惜弱,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
  “没有,只是家中出了些状况。你找我有什么事?”唐惜弱掏出手帕仔细将脸擦拭干净,然后平静地看着有些紧张的彭楠子。
  “那个,我,其实,我......”彭楠子吞吞吐吐的只说出这样几个字。原来练习和实战真的是有区别的,他对着镜子明明说得那样流利动听,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又变得结巴起来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唐惜弱此刻心烦意乱,一次也显得很不耐烦。
  “小攸,你不要生气,我是说,嗯,我好像在这几年的交往中,在对你的不断深入了解中,发觉你并不像当初我所以为的,是一个徒有外表女生,你有那么多吸引我的地方,所以,所以......”彭楠子又一次结巴了,他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将话继续下去,喜欢两个字就是说不出口,憋得他满脸通红。
  “所以你喜欢上我?”唐惜弱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彭楠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边望着唐惜弱拼命地点头,一边不住地责备没有用的自己,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这样的事。
  “呵呵!”唐惜弱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有些无奈。彭楠子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弄得不知所措起来,他不知道那笑容的含义究竟是什么,是喜欢他的喜欢,还是嘲笑他的幼稚,可是在那美丽的笑容中,他却分明地看到了一种绝望。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不值得你喜欢的。”唐惜弱淡淡地说。
  “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彭楠子并没有领会唐惜弱的意思。
  “我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别人的爱的。我只配拥有谎言的美丽和现实的残酷。”唐惜弱想到再也无法见面的梅子,一心只对她好的梅子,眼泪又忍不住唰唰地流了下来。
  “小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你,你别这样。”彭楠子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擦唐惜弱脸上的泪水,怎奈他越是擦,那眼泪越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从唐惜弱的眼中奔涌而出。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一个不祥的人,我的父母不要我,就连我曾经的好朋友,也不肯等我一下就离去了,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怎么就这样一去不返了呢!那个养我爱我的人,怎么会是我的舅舅呢,他们为什么都要骗我?”唐惜弱的情绪又一次开始崩溃,口中语无伦次地说着她所能记起的一切片段。
  彭楠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既听不懂唐惜弱前后不搭的话语,也阻止不了她悲伤的眼泪,最后,情急之下,他一把将唐惜弱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单薄的她,瑟瑟发抖的她。
  “小攸,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切不愉快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彭楠子轻轻地拍着唐惜弱,安抚着她的情绪。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站在大街中央无助地喊妈妈,却没有人能够告诉她,妈妈到底去了哪里。那一个,彭楠子的心都要碎了。
  直到将彭楠子的肩膀全部打湿,唐惜弱才渐渐从错乱的情绪中缓和过来。她有些尴尬地看着彭楠子湿了半边的衬衫,默默地低下了头。
  “小攸,如果过去让你不愉快,那么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你一个快乐的未来,好吗?”彭楠子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要保护这个女孩,再也不让她这样的哭泣,他要她快乐起来,坚强起来。哪怕是被她拒绝,被她讨厌,他也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帮助她,注视她。
  爱情,有时只在瞬间产生,却能持续很久。
  “对不起,彭楠子,刚才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是一个不值得喜欢的人,将来你会遇到更多比我更好的人,然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的。”唐惜弱头也不回地走掉,她害怕看见彭楠子的眼睛,那双真诚的一眼便望见真心的眼睛。
  “小攸,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用我剩下的全部生命来保护你,让你快乐。”彭楠子不知哪来的勇气,冲着唐惜弱的背影大声喊道。唐惜弱单薄的背影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也放慢了许多,可是,她终究没有回头。
  当她发现,自己的全部生活与感情,都不过是自己的以为时,心中有一种东西轰然倒塌,断壁残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压得她原本单薄的身体支离破碎。所以,当杨修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连说话都忘记了,只记得钻心的痛。
  唐惜弱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校医正在为她量血压,床前站着一脸焦急的杨修。
  “你是?她的家长吗?”医生试探着问。
  “我,是她舅舅。”杨修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唐惜弱,终于还是说出了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话。
  “我说么,看你的年纪不像她父亲,可是你们还有几分相像!”校医自顾自地说着。“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贫血,注意多休息就好了。”
  唐惜弱对校医笑了笑表示谢意,然后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杨修伸手想起扶她一把,她却触电一样向后避开了,杨修的手僵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惜弱,周末你回过家了?”杨修调整了一下尴尬的姿势,说。
  “对不起,我不该私自翻看你的东西。”唐惜弱弯下腰穿好鞋子,起身向外面走去。
  “惜弱,我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谈谈,以前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杨修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仿佛偷看别人日记的是他而不是她。
  唐惜弱将他带到操场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因为是星期日,学校里的人很少,只有操场上一群住校的男生在踢足球。杨修沉默了一会,将尘封了十几年的记忆重新拼凑了起来,细细地将给唐惜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