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狗随主人
  曾觌最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到赵昚从镇江回来多带了个绝色女子,而且骆冰冰身边又无其他亲人,他也估到了赵昚对骆冰冰是何种感情。他将骆冰冰收做义女既解决了赵昚当下的难题,又拉近了赵昚和曾家的关系,这些利益关系他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
  骆冰冰留在曾家后,赵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三番五次来曾家看望,曾觌也因此更加得意,将骆冰冰视若珍宝,就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将骆冰冰送入宫中,让自己连本带利把所有付出全都扳回来。
  隆兴元年十一月,骆冰冰改名曾青青,入宫为美人。入宫后很得赵昚宠爱,曾觌变本加厉地发挥他察言观色善于谄媚的本事,在朝中更加得势,一时间权势显赫,众人争相攀附,赵元熙便是其中之一。
  赵元熙曾经倒向赵琢,赵琢死后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新的攀附目标,前些年想与朱小青冰释前嫌,但被朱小青当众羞辱,自此他变更加记恨朱小青。
  如今曾觌借着潜邸旧人的身份受到赵昚重用,而且又将义女嫁入宫中,权势显赫一时,赵元熙便想着和曾觌拉近关系。
  曾觌在诗词上有些名气,在家中经常聚集了一帮人诗酒唱和,赵元熙便借着这个机会混入了曾家,经常作词让曾觌点评,又对曾觌的词作大夸特夸,最后干脆拜到曾觌门下,成了曾觌的学生。
  临安向来有游春的习俗,春天一来,富家子弟们便挑上风和日丽的日子,换上春衫,骑上高头大马,在临水的垂杨柳边慢悠悠地欣赏春光,成为一道这个季节才有的独特的风景。
  这一日,曾觌聚集了几名风雅之士在临安城边的小曲河边喝酒奏乐、作诗作词,作为弟子的赵元熙在曾觌身边亲自给曾觌伺候笔墨,曾觌的词作出来之后又投其所好,能够给出别出心裁的夸奖,让曾觌被奉承得很是舒服。
  小曲河边杨柳依依,花香阵阵,让人心旷神怡。曾觌等人在一块大石边席地而坐,将酒食和笔墨分置于大石的两端,一边欣赏春光一边饮酒赋诗,不时传来阵阵赞叹之声。
  曾觌饮酒一盅,灵感闪现,遂提笔作诗,赵元熙立马跟在曾觌身边,帮曾觌将纸抚平,生怕曾觌作诗之时风将纸卷起,那躬着背低着头的姿势,极显殷勤。
  就在曾觌写到一半之时,赵元熙见前方一黑物朝这边冲了过来,抬头一看,竟是一只比人膝盖还高的黑狗。
  那黑狗哈着嘴,跑得很尽兴,它冲上大石,跳到摆放酒食的一端,将盘子里的肉脯和花生一扫而光,完了还伸出长长的舌头将碗舔了个锃亮。
  “哪里来的畜生,赶紧走!”赵元熙上前驱赶,却又不敢真正打到狗的身上去,生怕这狗被惹恼了要咬他。
  那狗见赵元熙畏畏缩缩的样子,以为赵元熙是要和它完,索性跳去赵元熙身前,一脚踩在了曾觌面前的砚池之中,它脚下沾了墨又踩在了曾觌正在写的诗作上。
  赵元熙看到曾觌好不容易快写完了的诗作被这狗给毁了,生怕曾觌要生气,为了讨好曾觌,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打狗。
  赵元熙在旁边找了根树枝,小心翼翼地将树枝朝黑狗伸过去,嘴里骂道:“快走,狗东西。”
  结果那黑狗完全不怕他,一下将他手里的树枝给咬住了,和他玩起了拔河游戏。
  这狗长的膘肥体壮,有一身猛劲,赵元熙在众人面前怎肯输给一条狗,所以他死死抓住树枝不肯放手。
  突然,他脚下磕到一石头,踩得一翻,一个趔趄身子朝一侧飞了出去,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那黑狗看到赵元熙摔倒了,依旧以为赵元熙在和它玩耍,将棍子吐掉,朝赵元熙身上扑了过去,黑黑的爪子印在了赵元熙身上,又跳到赵元熙脑袋的位置,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又舔。
  “大黑,回来!”
  远处传来喊声,赵元熙起身仔细一听,这不是朱小青的声音吗?他本来被狗扑了就觉得丢脸,这下知道是朱小青的狗,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朱小青带了家里几个狗腿子出来遛狗游春,他将狗唤了回去,本来打算离开,看到赵元熙衣衫不整,一身的黑爪子印,料想是他的大黑把赵元熙给惹了。
  朱小青向河边走去,远远地看到是曾觌等人,便想着上去打个招呼。
  赵昚被封为建王之时,曾觌和龙大渊同时为建王内知客,这两人都是一样的趋炎附势、朋比为奸,朱小青当时看不上他们的为人,他们的势力也没到让朱小青引起注意的地步,朱小青满以为这两人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
  但想不到的是赵昚登基以来竟然会重用这两人,尤其是曾觌,近来又接着曾青青入宫为美人,拉近了与皇室的距离,权势越来越盛。
  朱小青和赵昚在很多事情上都好商量,但就是后宫的事朱小青不方便插言,所以即使他知道曾觌为人如何,也没法劝赵昚远离曾觌。
  曾觌看到朱小青带着那大黑狗过来,心里突然瘆得慌,他曾在赵昚身边时,对朱小青就有些忌惮,因为他知道朱小青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要是得罪了朱小青,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下不了台。
  曾觌虽被朱小青的狗毁了诗作,但看到朱小青过来也仍旧装出笑脸来,不冷不热地说道:“朱兄弟真是好兴致,出来游春还将狗给带上,只是你这狗未免也太活跃了些,吃了酒食,踩了砚池,毁了我的诗作,还踩得我徒儿一身黑,果真是狗随主人啊,哈哈。”
  赵元熙在旁边冷冷地应和道:“可不是嘛,狗随主人还真是那么回事,本没有不懂规矩的狗,只有目中无人的主人。”
  “可不是嘛,赵公子善为诗词,最懂风雅,也善察言观色,真是像极了曾相公啊!”朱小青朝曾觌拱了拱手,做出赞赏的样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