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个客户更惨
  原定计划,第二天,他们这个三人小组,要去下面的几个县,到相关的客户那里跑一圈。
  天亮时,邢仕朋病了,下不了床。他说浑身不舒服。
  “你们先去吧。我好些后,去找你们。”
  宫得秉只好和“十个馒头”先行。
  下了公共汽车,打了一辆出租车,“十个馒头”和宫得秉到了一家物资公司的门口。
  宫得秉说:“小李。在这里,你别再叫我宫总。我不喜欢这样。这笔烂账,不知道能不能要到。这次要不到,因为你这样叫我,往后,你再来,恐怕就更难要了。”
  “十个馒头”是李姓,全名李虎。
  李虎问:“为什么?”
  宫得秉说:“你叫我宫总。人家以为是老总来了。老总来后,这笔款子要不走。你以后再来,还有希望吗?”
  李虎觉得宫得秉说得在理,就问:“那我叫你什么,宫厂长。”
  “就叫我老宫。”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孔姓经理。据李虎介绍,还是国有物资公司的时候,孔经理是一个股的股长。
  孔经理没有留他们在办公室喝茶,起身带他们去了近处的一家室内排档。已经是午饭时间。孔经理自己请客。
  坐下后,孔经理才告诉,他已经不是股长。企业破产后,他拿到买断工龄的钱,只有一万七千元。现在给新公司的老板打工。
  宫得秉和李虎对望了一眼。听话听音,本来还指望的菜肴,成了时隔多日的馊菜,肯定是吃不成了。也就是说,这笔二十多万元的货款,彻底烂掉。
  李虎问:“老孔,我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每次来,你们都是一拖再拖,一推再推。最后,弄成这样。我回去没法交差。”
  孔经理叹气。
  宫得秉问:“能不能想个其它办法。就是弄个十万、八万,也好。”
  孔经理说:“彻底没戏。”
  宫得秉说:“听小李介绍。你们原来的公司,经营还是可以的。”
  孔经理说:“你们是外人,说了不怕你们笑话。物资公司只是负债不到八十万元,就说资不抵债了。”
  宫得秉想到一个问题,问:“物资公司破产,你们的工龄补偿款从哪弄的?”
  孔经理笑了笑,算了一笔账。物资公司有几处仓库,有几处商店,还有一个小工厂,几个地方的土地出卖,卖了有七百多万元。用这笔钱给职工们发了工龄补偿。
  听孔经理算出这笔账后,宫得秉摇头。
  类似的事听多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还是麻木,只能是摇头评判。
  负债不到80万元,就让这个有固定资产七百多万元的国有公司破产。破产的理由竟然是资不抵债。
  宫得秉又问:“你们现在的老板,用了多少钱买下物资公司的?”
  “一百多万元,不到两百万。”孔经理现出一种苍凉的笑。
  菜上了桌。孔经理给两个客人倒了酒。
  宫得秉又问:“物资公司的职工也就默认了?”
  “不想默认,又能怎么样?”孔经理举了酒杯,喝下杯中的酒后,把杯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放,说:“主管破产的局领导说,谁闹,就把谁的补偿款放一放。”
  李虎给孔经理递去一支烟,并上前去打上火机。
  孔经理抽了一口烟,说:“物资公司破产,来做破产审计的人,听说,加班费就分了四五十万元。”
  看得出来,孔经理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一直没有机会出。今天,借着外来的人,才得以把憋在心里头的话说了,也算是变相地出了一口气。
  这餐饭结束时,李虎抢着,去付这餐饭钱。为这,孔经理差点和李虎翻脸。
  “你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不了解我们东北人的性格。我再穷,请你们吃这餐饭的钱,还是出的起。再没钱,就是借,也不会让你们来付这餐饭的钱。”
  除了感动。宫得秉还能说什么。这一趟,他们无功而返,只是吃了一餐便饭。
  离开这里,他们去了下一处。
  东北的天气很冷。心里更是寒意频生。宫得秉出来时穿的衣服已经不少,还是冻得够呛。他想坚持着忍一忍的,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只好临时买了一件棉大衣裹上身。
  他们到下一个地方,已经是晚上时。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上午,找到要找的人杨新民。这个人原来是生资公司下面一个经营部的承包人。
  这一处,原本是一家生资公司,已经破了产。在破产前,有过承诺,说是竞标成功后,会把三十多万元的款子如数结清。新公司新打算,一切从头再来,再和远程公司开始全新的合作。
  事情发生了变化。
  杨新民心情很不好。在他家,宫得秉和李虎喝上茶后,才知道,杨新民的如意算盘落空。生资公司竞标,他交了一百万元的保证金,却在竞标的当天被临时通知取消他的竞买资格。生资公司被原来的总经理买去。事情蹊跷在,生资公司卖给了出资少的竞标人。
  宫得秉问:“你就这么认了?”
  杨新民说:“当时,没有认输。我联络了原来公司的职工,有五六十人,占到公司人数的大半。我们准备集体起诉,要求重新公开拍卖。”
  宫得秉问:“没有成功?”
  “没有。”
  这一处,也是没戏。他们就又往下一站去。
  到了下一站,运气还算不错。也算是给足了李虎的面子,二十多万元的欠款,先给了叁万元。
  李虎跟宫得秉商量。
  “宫厂长,天气这么冷,我们找家酒店住下,好好的喝上两杯。不管怎么说,手上已经有了要到的叁万块钱。”
  宫得秉说:“老邢还在那边等着。他一个人在那,是不是急呀?”
  李虎说:“宫厂长,你真是个好人。你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李虎说:“邢厂长压根儿就不想跟我们出来。他的手气那么好,还不继续?”
  “你是说他没病?”
  李虎笑。
  “这个邢仕朋。”宫得秉嘀咕了一句。
  说着话,出租车到了一家酒店门口。
  李虎说:“宫厂长,我可是沾了你们的光。你们要是不来,我根本就不敢住这样的酒店。费用包干,住贵了,自己要往里面贴钱。”
  住在酒店里,有免费的自助晚餐。
  两个人从外面买来一瓶酒,边喝边聊。原本在厂里接触不多,通过聊天后,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竟然还有一些共同的地方。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个人也就喝得尽兴。酒后,到了房间,打开了电视,两个人先后洗了澡,继续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闲话。
  大约是在零点时分,两个人看电视看累了,说话说到没劲了,就都闭上了眼睛。
  李虎进入梦香,宫得秉打起了呼噜。
  突然地,李虎手机响起彩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