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男人明明是坐在塑料板凳上,可是赵糯有种他坐在老板椅上,灯光斜斜照下来,大老板缓缓张口说:
  “正式合同具有法律效应,对我们都有保障。”
  “现在打印店关门了吧。”
  赵糯喃喃张口,而且她一时间想不出合同要写什么。
  “手写的纸质合同同样有效,家里有笔和纸吧。”
  男人的语气太过笃定,赵糯被他带走了思绪,等她彻底清醒她发现自己已经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赵糯心里微微震惊,甚至还有点害怕,自己就这样和九年没联系的初恋扮起了假情侣?
  她看了眼手里的合同条例,发现李温蘅写的很清楚,甚至是写明了如果姥姥病情好转,赵糯随时有终止合同的权利。
  她松了口气,心想自己也想多了吧。
  李温蘅看着白纸上的字迹,他微微弯唇,将纸轻轻对折,折了好几层。
  男人一边将折好的纸放到口袋中,对赵糯说:
  “糯糯,明天要让姥姥见一下我吗。”
  他在提建议,还说:“姥姥关心你感情问题,也是怕自己病了没人照顾你吧,她自己也不放心。你带着我去见她,让她看到有人照顾你,她应该也会放心的吧。”
  李温蘅的话看似是在猜测、询问,但又带着几分肯定。
  赵糯就这样被他的话带着走了,点头答应了。
  李温蘅去洗澡,赵糯为他找了一件自己宽松的睡裙,这是家里唯一一件他能穿上的衣服。
  尽管赵糯的粉红色小睡裙宽松,但是对身材高大的李温蘅来说还是有些瘦,他穿着粉红色小裙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似乎是对裙子有些不习惯,李温蘅手指头还捏了下睡裙。
  看到这一幕,赵糯“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她笑起来露出小兔牙,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手捂着嘴巴,露着一双弯弯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珠看着李温蘅讲:
  “家里你能穿上的衣服只有这件了,你先凑合一下呀。”
  李温蘅看她笑的这么开心,突然觉得这件裙子也不错。
  “嗯。”
  赵糯对李温蘅嘱咐了几句明天见到姥姥后的注意事项,见时间不早,便去洗漱。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寂静的环境中,赵糯忍不住胡思乱想,她今晚是不是冲动了。
  脑袋一热,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赵糯叹了口气,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去医院前,赵糯先带着李温蘅去商场买了身衣服,他那一身破洞牛仔裤看着实在是不让人放心。
  顺便又在楼下买了点水果,让男人提着走进病房。
  老太太在看到李温蘅后十分开心,电视剧都不看了,一直拉着李温蘅说话。
  李温蘅嘴也甜,把老太太哄得直乐呵,一时间把外孙女都忘在一边。
  赵糯看到这一幕心理又酸又无奈,李温蘅穿着自己买的衣服,拿着自己买的水果哄着老太太都看不到自己了。
  以前谈恋爱时,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会哄人呢。
  老太太和李温蘅说话时,赵糯被护士叫出去了,交这个月的费用。
  姥姥住的单人病房,有小厨房和电视机,还给她定了医院的病人餐,一个月费用不少,但是赵糯交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今天周末,缴费处人有点多,赵糯回到病房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她刚回去,发现气氛有点不对,老太太眼圈红着布满褶皱、茧子的手紧紧拉着李温蘅的手,看起来似乎很是心疼。
  赵糯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她走到老太太身旁询问:“姥姥,你怎么了?”
  “糯糯,姥姥从小看着你长大,最疼你,只要你喜欢,姥姥就喜欢。”
  “小蘅这个孩子姥姥看着也不错,而且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你和小蘅谈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清楚他的为人。”
  老太太一只手拉着赵糯,一只手拉着李温蘅,她看着两人语重心长的说:
  “你们两个都是苦孩子,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如果确定就是彼此了,姥姥会祝福你的。”
  赵糯懵了,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
  “糯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姥姥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身边能有个照顾你,爱你的人。”
  “刚刚在你离开时,小蘅看了很多次门口,这孩子心里很在乎你。”
  赵糯张张口,她看了眼男人,却什么也没说。
  离开医院后,赵糯一路沉默,她似乎在用沉默在询问李温蘅到底与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赵糯将包包放在茶几上,发出重重一声“咚”。
  李温蘅看着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糯糯,你听我说。”
  他伸手拉过板凳,坐在赵糯面前,长腿随意搭在一起。
  老太太问起两人的恋情,于是他编了一个故事,两人从五年前相识相恋,两人都是想的长远的性格,因为担心情感有变便从未告诉过家里。
  直到今年,李温蘅家里突生变故,赵糯姥姥住院,一起携手走过了难关。
  姥姥这段时间一直说感情的事,赵糯思考再三,把李温蘅带到了老太太面前。
  “抱歉糯糯,我没有和你商量好就编了这么一个故事。”
  “我只是在听到姥姥问出一个个问题时,脑海中不自觉的就生出一个故事。”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可是语气很柔和,
  “如果你觉得我多话了,抱歉,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真实、牢固。”
  黝黑的眸子看着小姑娘,深邃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
  “而且就像是你昨晚说的那样,我在你家住着需要一个理由,你觉得我以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住在你家里,姥姥会怎么想。”
  “糯糯,合理同居大多数是夫妻关系。”
  语气循循善诱,像是伊甸园的毒蛇,一步一步引着亚当夏娃吃下禁果。
  第四章 糯糯结婚啦
  李温蘅和赵糯站在一块红布前,两人肩并肩,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的相机。
  “两个人脑袋靠近些,你们是在拍结婚证照片,离得那么远干嘛。”男人嘴里嘟囔着,手指在空中朝着两人点点。
  赵糯看着相机的目光有些呆呆的,从进民政局,她就是这个样子。
  “对,就是靠在一起,来,笑一下。”摄影师满意的着,屋子里连续响起咔擦咔擦快门声。
  “这是你们的结婚证,新婚快乐。”
  工作人员递过结婚证,笑容和蔼亲切。
  “谢谢。”男人接过结婚证,轻声道谢。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赵糯,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前方,目光呆愣愣,对新鲜出炉的红本本也毫无反应。
  刚刚为了拍证件照赵糯扎起来长发,露出了婴儿肥的脸蛋,肉肉的脸颊很想让人捏一下。
  “嘶——”
  李温蘅也这样做了。
  赵糯倒吸一口气,回过神目光中倒映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颊,她瞳孔猛地缩了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是在民政局和李温蘅领证。
  现在是到哪一步了?
  如此想着,赵糯扭头四处打量。
  忽然目光落在李温蘅手中的两个红本本上。
  李温蘅见她盯着自己,脸蛋上还带着两个红红的指印,微微张口露出兔牙,就像是一直傻愣愣的小兔子。
  男人弯弯唇角,抬起红本本说:“糯糯,我们结婚了。”
  说着,他晃晃结婚证,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微微弯着,温柔的仿佛是森林中的幽幽湖水,在眼底深处是不可查觉的喜悦。
  反观赵糯,看到红本本的那一刻,目光又涣散了。
  结婚,是赵糯今天早上提出来的。
  在昨晚听到李温蘅的那一番话后,赵糯半夜辗转反侧,他说的对,如果只是一个男友的身份住在家里,姥姥知道后绝对会东想西想,其他人也会阴阳怪气的说些闲话。
  情侣同居很正常,可是李温蘅住的是赵糯的房子,吃喝都是赵糯出钱,这要是让姥姥知道了,怎么可能放心?
  赵糯一晚上都思考这个“情侣关系”的弊端,她睡觉时间并不长,但脑子格外清醒,第二天一早,她对李温蘅表述了结婚的意思。
  他们之间需要一个更牢固的关系,李温蘅需要一个比男朋友更适合的身份。
  结婚这件事,赵糯本来是想慢慢来,虽然他们是假情侣,但是结婚领证也不是说扯证就扯证的,但她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李温蘅就带着自己到了民政局。
  一愣神时间,结婚证就在李温蘅手中了,她从一个单身女性变成了已婚妇女。
  赵糯翻开红本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人站在红布前脑袋靠在一起,笑着看着镜头。
  两人并排的模样,温馨又般配。
  看到这张照片,忽然想到高中两人刚刚谈恋爱,有一次两人趁着周末去商场玩,商场里有一台照大头照的机器,不少情侣都排队等着拍照。
  赵糯本来也想拍照,但是看着那么多人又有些退缩,而且当时的李温蘅常年冷着脸,她怕少年不喜欢这些小女生的东西,便将拍照的心思压了下去。
  最后李温蘅拉着她去排队,她还记得少年傲娇的与自己说:“这么多人在排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们也去看一下吧。”
  轮到两人后,赵糯选了一个简洁的纯色背景,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背景,板板正正的坐着拍了一张照片。
  结婚证上两人脑袋靠在一起的样子,似乎和当年青涩的少年少女渐渐重合。
  赵糯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鼻尖酸酸的,她抿抿唇,谁能想到当年互相心动的两个人,现在变成了各有心思的假夫妻。
  李温蘅看着默不吭声注视着结婚证的赵糯,模样有几分低落,他微微拧眉。手伸向赵糯手中的结婚证,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