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月光 完结+番外_100
  简小楼上马,“追兵们”和各部门都就位,剧务打板。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载着逃亡之人一骑绝尘,身后数人策马紧随其后。
  场务们仍在持续不断地用扫把和鼓风机制造滚滚大风和飞扬烟尘。
  从山坡上远远看过去,那里就是一整片沙尘,混混沌沌,雾里看花。
  片场忽然吵闹起来,先是一阵英文在乱七八糟地嚷着,然后是一声洪亮清晰的中文:“小嬴政从马上摔下来了!”
  李铮的同事顺着下坡的小径走到一半,看这场景也是一惊,眼看就要杀青,可千万别出这种事。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一阵异响,他扭头看去。
  李铮从刚才他们一伙人抽烟的地方,顺着斜坡,连跑带滑地冲了下去,脚刚到平地,就停也不停,大步朝着人群中狂奔。
  同事还在半坡上,被这瞬息间发生的、堪比动作大片的身手震惊了,难以置信地向下走了几步,确定这坡度并不平缓,快步走就有可能要栽跟头,李铮是怎么做到的?
  剧组围了一大圈人,把随行医生和简小楼围在了最里面。
  李铮强硬地朝人群里面挤着,隔着前面的人缝看到简小楼依旧是躺在地上,旁边担架空着,没把人抬上去。
  是伤到骨头了吗?不能随便移动?还是……
  李铮挤得艰难,想请前面的人让一下,请让一下,让他看一眼已经被他丢失的爱人是否还平安。
  但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但离得近了,大家又很安静,能听到医生的问话。
  “头晕吗?能看得清楚我吗?”医生问。
  “头不晕,能看清楚。”简小楼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李铮站住了,没再向前挤。
  医生:“这里疼吗?那这里?”
  简小楼:“不疼,都不,我没事。”
  导演是位美国人,英文问:“确定一切都好?怎么会摔下来的?”
  简小楼答:“刚才不是说我不够狼狈吗?我想这么摔下来,应该足够狼狈,拍到了吗?”
  导演:“拍到了……你知道这很危险吗?!”
  简小楼:“我向驯马师请教过,知道摔下来的时候要怎么保护自己。”
  李铮的编剧同事们也陆续来到了人群外围,询问有没有出事。
  数人意外地看到李铮从人群中出来,一身狼狈,外套和裤子在山坡上蹭了不少植物汁液,身后还满是土。
  那位亲眼目睹他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同事,问道:“怎么样?小嬴政没事吧?怎么好好的坠马了?”
  李铮道:“应该是没事,为了拍摄效果,故意摔的。”
  几个编剧都说:“这演员也太拼命了吧?”
  为了拍摄效果更出差,有很多演员是这样接近疯魔的态度。
  比如今天执意要以坠马表现人物狼狈的简小楼。
  再比如,在那部红遍全中国的年代戏里,宁晓妍为了更贴合落难孤女形象,一米七的身高减重到不足八十斤,拍摄在雪地乞讨的戏份,因为特效做不出来逼真的雪景,只能在大雪天实景拍摄,在雪地里跪了几个小时,拍完要别人扶着才能站起来,膝盖以下被冻到几乎没有知觉。
  真心热爱表演的人,对演员这职业充满真诚的人,他们不会觉得这是牺牲、是奉献,他们在为表演而燃烧生命,是为了观众,是为了戏剧,但更本质的,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热爱。
  宁晓妍说,我不配遇到真爱吗?
  她又说,我遇到简华,才知道什么是知己,什么是灵魂的共鸣,我愿意和他共度这一生,他也愿意,我们结婚是天作之合。
  这位女明星骄傲地告诉李铮,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
  十月底,《秦始皇》杀青。
  次年五月,该片入围戛纳,斩获数项大奖,六月又在柏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九月份正式公映,在稍后举办的纽约电影节上,被选为闭幕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