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怔怔地打量林轻扬，半晌后说道：“乔……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林轻扬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到激动的卡丽脸上，也笑着回应：“本杰明叔叔和卡丽阿姨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要更从容，更富态一些，现在倒像是受了生活的摧残，早早露出憔悴的神态。
  对面两个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怎么变成这样的？还是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随即，本杰明将目光落在路易身上，更加相信林轻扬是遇上了什么奇遇，才会搭上这样的人：“乔，不，不介绍一些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有点眼熟……”
  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电视，还是报纸……
  林轻扬没有答话，路易上前一步，服帖的西服和白手套一晃而过，他垂眼的时候，和林轻扬长久地对视。
  “我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少爷，要不要逛一下这边唯一的商场？据说会有一些还算不错的小玩意儿。”
  ……少爷？！
  卡丽失声尖叫道：“少爷？乔，乔这么会是什么少爷？！”她的视线急匆匆地从林轻扬头发上，鼻子上，落到身上穿着的衣服上。她根据多年看时尚杂志得出的经验，林轻扬身上穿的戴的，全部都是高级的上等货！
  看不出牌子，没有标记……都是手工定制的好东西！
  这时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欧伦巴也尖叫起来：“乔！！！”
  他的姿态太过狼狈，看见乔的一瞬间，仿佛遇见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汹涌着要从海的另一边向他扑来！他另一只手一直扯着的女孩子愤怒地撕开他的手，尖叫着把包摔在他脸上！
  “滚吧！我看见你就烦！你凭什么要我放弃工作嫁到你家来！”
  说罢女孩仍然气不过，一脚踩在欧伦巴脚上，愤怒地走了。
  然而欧伦巴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离开的女孩子身上了，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要去抓林轻扬的胳膊：“你怎么可能是什么少爷！你不就是一个孤儿吗！一个穷鬼？！”
  啪！本杰明一巴掌盖到他后脑勺上，硬生生盖到他闭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欧伦巴说话不经过脑子，乔你也知道，当年欧伦巴进了医院……”
  可是前面的两个人并没有理他。
  林轻扬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询问管家道：“菲利普的生日是不是就在这几天了？”
  路易点头：“是的，下周二。”
  “不然我去给菲利普挑点生日礼物好了，”林轻扬笑眯眯地往前走，微笑时眼睛弯起来的模样看傻了欧伦巴一家，当年他们几乎看不见乔露出笑容的时候！
  “你还没回答我……”欧伦巴的声音已经很小很小了，他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自己的父亲，被父亲一眼瞪回来，只好去求助他的母亲。
  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依旧传到前面人的耳朵里。
  那名灰绿色眼瞳的先生半转过身，他锋利的眉眼已经没有了温柔的特性，似乎一切都隐藏起来，只给自家小王子看。路易声音平静：“我是路易·威弗列德，少爷的管家。”
  “至此，”
  他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好像又没有把他们真正看在眼里，“感谢几位对少爷小时候的照顾。”
  在路易的指引下，林轻扬一脚踏进这家高级商场的门。
  这好像是他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以往都是足不出户，懒懒散散地呆在费兹庄园里，等菲利普叫人上门给他量身定制，出门自己来挑已经存在的款式倒还是第一次。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本杰明一家人仍然跟在他身后，还在窃窃私语，紧张地讨论着什么。
  林轻扬停在一家高档手表柜台面前，手指点了点柜台上光洁如新近乎璀璨发光的玻璃，若有所思：“我怎么都没看见菲利普带手表？”
  “因为父亲会带，”路易温和地解释，“父亲一直在菲利普身边，所以菲利普没有这个必要戴手表。”
  “哦！”
  林轻扬恍然大悟，他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只有偶尔，路易才会因为需要搭配正装的原因给他戴上一只手表，但平时，基本是不会拿出来的。
  路易看穿了林轻扬在想什么，主动伸手，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上面就带有一只手表。
  他静静地微笑：“当然，我也不会离开少爷——所以这样的束缚由我承受就好。”
  这家店的店员已经纷纷围上来，他们一眼就看出站在柜台前边两人身家不菲，主动介绍道：“先生们请看，这款是今年新上市的新品……”
  “我如果给菲利普买手表，他会喜欢嘛？”林轻扬扯住路易的袖子，期待地仰头。
  路易怎么可能会说一个不字，再说，看庄园里那位大佬对乔的态度，平时已经要什么给什么，等看见林轻扬专门给他送礼物来，恐怕连眼泪都要跟着一起掉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