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夏冬柘搞不懂的上前一步,“按我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啊?哦……
  陈轻乖乖地伸出了手。
  几秒钟后,夏东柘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你是没吃饭还是觉得我胸口好看不忍心下手?”
  训斥算不上严厉,可居高临下的夏冬柘还是让她觉得压迫。
  “夏老师……”
  可惜她声音小的没能打断夏冬柘,训斥还在继续。
  “陈轻,作为一个不具备完善急救能力的医科大一生,急救时使用的力度和节奏是会直接影响救治结果的,如果你自己都想放弃证明,别人没必要帮你。”
  “夏老师,我想说,我才大一,懂的的确少,你这么站着,我没办法做到像那天一样的力度。”
  “所以你需要我躺下来配合你?站着做也不难。”
  “我笨。”
  好吧。
  妥协了的夏冬柘隐隐觉得陈轻并不傻。
  或许是错觉吧。
  闭上眼,他开始装死。
  “老师,我就是这么救的。”又是几分钟过去,陈轻示意说好了。
  此刻,她的夏老师却如同死了般,竟一动不动的。
  “夏老师?”
  才发生的事情还让人心有余悸,陈轻忙推了推夏东柘,“夏老师……”
  男人的身体随着她的手晃了个来回,夏冬柘依旧闭着眼,人却“活”过来了。
  “陈轻,就你这个力道,如果能把人按死,那你可以去买彩票了。”
  什么意思?陈轻呆呆地看他。
  “意思就是,那人的死八成与你无关。”他长出了口气,现在只要等到法医报告,陈轻的清白也就不远了。
  “行了,别傻蹲着了,先让让,你在这,我起不来。”他好笑地看着还在愣神的胖女生,心里默默骂她。
  陈轻却激动地拉住了夏东柘,她有些想哭。不是没被冤枉过,可她从没想过会因为救人而被冤枉。
  “谢谢你,夏老师,谢谢你。”
  “啰嗦。”
  树影摇曳的午后,夏东柘站起身,正想甩开黏住他的那双胖手,办公室的门便突然开了。
  “东柘,你们系怎么总出事,那个叫彭佳屿的是怎么回事,一个女生,殴打同学不说,旷了课,现在人还跑不见了,我说你这个做辅导员的……”话到一半,教导主任突然盯着夏东柘的手,瞠目结舌。
  同样发现这个问题的夏冬柘却大方地拿开了陈轻的手,“胖子平衡力也差,看你这一跤把地板砸的。”
  这次,夏东柘的撇清关系并没让陈轻伤心,因为此刻的她完全想着另一件事。
  “大a打架?还跑了?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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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蜗牛纪年(8)
  r1-8
  春深的傍晚,嗡嗡的小虫在草丛里来回游弋,暮色中的回字形宿舍楼前,洗澡归来的女生三五成伴,聊着天迈进院前的闸口。
  陈轻坐在方井旁,闻着起伏飘过的湿漉漉发香,板起手指小声嘀咕:“多芬去屑清爽型、海飞丝黑芝麻深层护理型。咦?沙宣又出新品了?”
  她抬起头看向身旁经过的短发女生,水珠沿着发梢落在那人肩头,断续的水线间,失踪了整个下午的大a正慢吞吞地朝这边走来,样子很是心不在焉。
  陈轻接连叫了她几声,她竟没听见,依然故我的低头走路,甚至还特有闲情的踢起了路边的石子。
  “砰”的一下,飞起的石子落在地上,几个翻滚之后停在了陈轻脚边。
  大a“呀”了一声,终于发现了她。
  “你是怎么回事啊,陈轻?干嘛要多管闲事,显你是英雄、会救人吗?何况咱们还没学过急救。”几步跑到陈轻跟前,大a瞪着眼,突然凶巴巴地揽住她脖子,手一下下地掐起她身上的软肉。“那群人也是王八蛋,就算人死了,怎么就和你有关呢?不过你也太傻了,现在的闲事不能随便管,你不知道?”
  “我没事啦。”陈轻拼命拉住大a,想让她停手,无奈有些人的体重天生和力量不成正比,装得下两个大a的陈轻在她面前就是只彻头彻尾的纸老虎。折腾了半天,满身大汗的陈轻只得告饶:“大a,我受不了了,实在太痒了。”
  “靠。”大a甩开手,一脸的嫌弃,“让你长记性,偏偏碰上不会疼的你。笑、笑、笑,我骂你你还笑!”
  看着这个不管她说再难听的话都不气的陈轻,大a彻底没了辙,举起双手,她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服了。”
  “老师说你把闫爽打了,是因为我吧,大a,你不能这样的,不值得,不能因为狗咬我一口……”
  “得得,打住。”忙乱地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大a庆幸自己及时让陈轻闭了嘴,对于陈轻每次都要拿出来举例的“狗咬人和人咬狗”,她几乎生出了过敏性皮炎。使劲儿抓了抓胳膊,她拽起陈轻,“带钱了吧,请我吃顿饭就什么都还了,折腾了一个下午老娘快饿歇菜了。”
  “对了,你下午跑哪儿去了,我等了你一个下午。”
  “去找你啊,后来出了点事,身上的钱全花光了。哎……不说这个了,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巴掌捂住陈轻的嘴,大a不由分说地拉着人跑进了食堂。
  她一直是个风风火火惯了的人,由着她的陈轻也只好跟着跑,并没察觉大a有什么异样。
  离饭时还早,食堂里的人并不多,摆在台面上的饭菜也少。大a拿着陈轻的饭卡去小厨房点了三个小炒,回了位置便开始捧脸发呆。
  她是个瓜子脸,一双乌亮的眼睛顺着手掌的力量斜成两条向上的细线,眼中条形的世界安静了没多久,便随着陈轻的推动来回晃了晃,她听见陈慢慢“咦”了一下,“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刚才还一脸呆滞的大a仿佛突然上紧了发条,人“叮”的一下坐直,她心里暗暗说了句“坏了”。
  陈慢慢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吧?
  大a心虚的干笑两声,“没有不对啊。哪里不对了?”
  “你说你钱花完了,那饭卡呢?你不是才充的值,我帮你充的。”陈轻一板一眼地摆弄起手指,细数着证据。
  这……
  “我钱包丢了。”急中生智想出来的理由让大a松了口气,她手背后,扯起衣服闪了闪,脊背上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我去拿菜。”小厨房的出菜声让她如蒙大赦,大a逃也般的离开了位子。
  磨磨蹭蹭地端着菜回来,她以为钱包的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可看见桌旁多出的那个人还有她手里东西时,她就傻眼了。
  哔哥“啪”的把亮白色的钱夹拍在桌上,“是你的吧?幸好我眼尖,不然被别人捡走有你哭的。”
  “你在哪捡到的?”放下托盘,大a拿起钱夹,翻看着里面一分不少的钱,不免有些怅然。
  “宿舍窗子下面,你丢东西的地方也够有才的了。”连上两节大课的哔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对着桌上的菜啧嘴,“对了,夏老师要你们明天去他办公室,还有,英语课的点名,陈轻的我帮忙应付过去了,大a的没有。别那么看我行吗?你揍完人跑了,‘人’还坚持来上课,可信吗?”
  “……”沉默中,大a把小厨房端上来的菜一古脑地挪到了自己面前,她拿起筷子,示威性的敲了敲盘沿,“想、吃、自、己、买、去!”
  大a挑衅地看着哔哥,让她没有理由把这当成是室友间的玩笑。
  “不吃就不吃。”她索性也摔了筷子。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好像下一秒这桌的人不是吵起来便是有人要走。
  “你们都不吃,那我吃了哈。”陈轻咬着筷子,没劝大a或是哔哥,只是认真地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脸的认真幸福。她甚至还拽住大a,脸对脸地哈了口气,“好吃。”
  那样子,别提多馋人了。
  “陈慢慢,你别把老娘的肉都吃了。”大a拍了下桌子,竟坐下开始吃起了东西,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她忘记自己前一秒还在和哔哥生气呢。
  看着已经消停下来的大a,陈轻放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哔哥你跑个腿,再要俩菜呗,咱仨吃这些肯定不够。”
  把卡塞进哔哥手里,她顺手把人推走,动作连贯的根本不给人留拒绝的时间。
  哔哥张张嘴,最后认命地接了卡走了。
  撩了下眼皮,大a戳了戳盘子里的菜,“我是不是又无理取闹了?”
  “大a,回头我整理好高数的考试重点,复印一份给你。”
  “好啊。”大a吧唧着嘴巴,心情突然就好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陈轻很少道歉,也几乎没说过对不起,可她总是用行动让她的朋友感觉到她的歉意,知道她是把朋友放在心上的。
  “陈慢慢,那个人的死和你没关系吧。”平静之后,大a方才想起这个最该问的问题。
  “夏老师说不关我的事,倒是你,以后不要为我出头打人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呢?”就近从哔哥手里的餐盘夹了块肉塞进陈轻嘴里,又和哔哥对视上的大a伸手又夹了一筷子,“看什么看,吃饭。”
  这一筷子,大a塞进了哔哥嘴里。
  好朋友间的别扭总是来得快,走得也快,如果矛盾双方不是朋友,那事情就难办的多了。
  譬如学生和老师间。
  教导主任顶着一张黑脸,坐在夏东柘的位子上,手中的原子笔在纸面上点点戳戳,“真行,你们这些大一生可真行。女生打人,不懂急救的敢动手救人,还说自己是医生……”
  “老师,我没说我是医生,我只说我是学医的。”陈轻垂着头,纠正着主任的话,脑子里想的却是为什么夏东柘不在。
  “什么学医的,人家这边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说你自称是‘医生’!”主任挑着眉,扔掉手里的笔,顺手抓起一张纸,再用力的甩了甩,那样子像在说“白纸黑字你还说什么说”。
  “他们撒谎你也信啊,主任?比起外人,你不信自己的学生?你是我们老师还是他们老师啊。”大a浑然忘我的讥讽,却忘了对方是正在气头上的主任。
  “啪”地把纸拍回了桌上,主任气哼哼地瞪着大a,“还有你,闫爽的家长找了学校,要我们严肃处理你,你怎么样,还想我们找你老爸,再让你爸拿钱来把这事平了?”
  直白的话刺得人耳膜发疼,大a攥紧拳头,感觉坚硬的指甲扎进肉里,可真他妈的疼。她不喜欢被人提醒她是靠钱进的这所百年名校,可每次她都不长记性的给人家谈论的资本。新。。。。 鲜 中。文、轮。坛,整~理
  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主任也不愿意提起这事,见大a不再吭声,就势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你先出去,我有事和陈轻说。”
  大a迈着沉重的脚步出门,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陈轻开始紧张,她不知道主任把她单独留下要说什么,可她知道,十有*不是好事。
  “陈轻,法医那边的报告出来了。”主任看着重新抓回手中的笔,语气颇为惋惜,“没发现明显异常,就是心脏骤停,这在责任上就很难界定了。作为我个人,是欣赏你这份勇气的,可是作为学校……”说到连他都觉得尴尬的话题,主任低下头捂住嘴,两声模糊的咳嗽随即从指缝里传出来,“总之,学校正尽力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我们也会尽量保护你的。”
  一个尽力,一个尽量,陈轻的死刑却被主任悬在近在咫尺的头顶。她抬起头,没什么情绪的朝主任鞠了一躬,“谢谢主任,你能告诉我,夏东柘老师去哪儿了吗?今天本来是他找我来的。”
  “夏东柘请假离校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