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秦荀殷自然是不信,觉得古言玉机灵嘴巧,会说好听话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孝心,通常这样的女子大多都是两面三刀的,毕竟有言,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秦荀殷的兴致淡了点,身体退开几步,端起桌面上的茶盅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气氛有点尴尬,古言玉敏锐地感觉到这人好似有点不高兴了,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她有得罪他咩?有病!
  她心头不爽,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通常新郎都要出去陪着喝酒的,他却端端地坐在这里,坐在这里干什么?跟她大眼瞪小眼吗?她脸都要笑僵了。
  古言玉笑问:“侯爷不出去陪客吗?”
  秦荀殷低下眸子:“你在赶我走?”
  “不是,我只是好奇问问,”古言玉否认道,“您若
  是不走的话,妾身能否叫妾身的丫鬟进来帮妾身取下头面?”
  秦荀殷放下茶盅:“我出去接待客人了,你随意。”
  古言玉就见到那双大长腿笔直地迈了出去,给她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好似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古言玉有点懵,懒得多想,让春花和秋月进来伺候她。
  春花去帮古言玉卸头面,秋月立刻拿了些红枣花生之类的小食给古言玉吃,古言玉早上就啃了一个苹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是春花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懒得管了。
  古家和卫家虽然已经解除了婚约,但是毕竟往日的情分还在,这次古言玉大婚,古家是给卫家送了帖子的,卫庭轩在古家用完膳后,有个丫鬟过来悄声请他到偏阁一叙。
  卫庭轩来往古家多次,知道很多小道和不起眼的角落,偏阁是古家最角落的一处阁楼,平时去的人极少,但每次来,他都会独自一人去偏阁,因为每次他和古言依都在这里私会。
  到了偏阁,古言依娇弱的身子就冲进他的怀里,卫庭轩紧紧抱住她,多日来的思念一扫而空,他轻轻拍着古言依的后背。
  古言依依偎在他的怀里哭,将多日难过一股脑地往卫
  庭轩的身上倒,还添油加醋地将古言玉说卫庭轩后悔退婚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越多,哭得越凶,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往卫庭轩身上抹,然后她望着卫庭轩道:“你会不会不要我?”
  “怎么会?”卫庭轩简直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立刻将怀里的小可怜娶回家好好疼爱,“现在你长姐已经嫁出去了,我跟她的事已经结了,那是皇上赐婚,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明日我就跟父亲和母亲说,让他们来府上提亲,我要娶你进门。”
  古言依大喜,仰起头轻轻地在卫庭轩的嘴上啄了一下,双臂环住他的身体,做小鸟依人状,卫庭轩搂着她,脑海里却忽地想起古言玉被喜娘搀着上花轿时的情景。
  她模样本就娇美,如今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那红盖头之下,也不知是何等的美貌,可惜他是看不见了,到底还是有点失落。
  好在他有古言依,这才是他心爱的女子,他很快就能娶她了。
  古言依单纯善良,毫无心机,对他的感情纯粹得就像一张白纸,且她懂事守规矩,不像古言玉,成日里就知道追着一个男人跑,还对他管东管西的,像什么样子?!
  卫庭轩在心里将古言玉从头到脚否认了一遍,又将古言依从头到脚肯定了一遍,心里面终于舒坦多了,他忍不住将
  古言依搂得更紧。
  与古言依分开后,夜已经深了,在古府前院里喝酒的客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还有些没走的要么是根本打算留下来的,要么是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卫庭轩无声无息地离开,小厮给他牵来马匹,卫庭轩翻身坐上去,一夹马腹,快马朝卫国公府跑去。
  可惜他流年不利,半路上竟遇到两个人在厮杀,两人都蒙着面,完全分不出谁是谁,卫庭轩本想绕过去,谁知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竟然直接朝他奔过来,卫庭轩策马欲走,可惜马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那黑衣人转眼就追了上来,一把抓起没什么武功的卫庭轩的后颈的衣服就将卫庭轩仍抹布似的朝大街上一扔,然后骑着他的马跑了。
  七尺男儿卫庭轩的身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脑勺磕在屋檐下的石阶上,连眼皮都没来得及翻就不省人事了。
  沉重的头面一卸下来,古言玉顿时觉得头轻脚重,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八月的天气还有些热,屋里虽然比较凉快,但古言玉进洞房之前身上就出了一身的热汗,此时只觉得浑身都黏巴巴的难受,秋月去打好热水给她沐浴。
  古言玉把自己泡在温暖的热水里,身心更是无比舒畅,沐浴后她换上干净的寝衣,让春花把床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枣、生、桂、子”弄走,又重新铺好喜床,将屋里旮旯角落
  都清扫干净了,这才觉得整个房间都顺眼起来。
  她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吃着已经被装在果盘里的枣、生、桂、子,琢磨起今后的事情来。
  未来显然是被大雾给彻底笼罩住了,将来会是个什么模样谁也不清楚,古言玉琢磨着,眼下她做好自己的事情便足以,其余的事情懒得理会。
  “时间还早呢,姑娘要不先看会儿书?”春花建议道。
  古言玉也觉得干等着无趣得很,让春花拿了一本书来,那是古言玉经常看的一本祥地记,里面记载了很多民间有趣好玩儿的事情和各地域的人文风情,古言玉很喜欢这类书,可惜在古府只找到这么一本,她来来回回已经看了无数遍。
  春花和秋月就在旁边陪她,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话,并没有什么重点,但是听着却不觉得无趣,秋月正说到高兴处,外面有人禀道:“侯爷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含苞待放花骨朵
  含苞待放花骨朵
  春花和秋月惊弓之鸟般地立刻站起来,古言玉则飞快地丢了手里的红枣,坐到喜床上去。
  秦荀殷推门进来,就看到床边已经换上寝衣的古言玉,为了喜庆,她今日穿的寝衣都是正红色的,映衬得她肤若凝脂的小白脸就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怎么看怎么柔弱。
  柔弱的花骨朵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然后起身顺手拿起桌边的绣牡丹花圆扇款款地走到秦荀殷的面前,轻轻挥动着手里的扇子给他打扇,笑问:“大热天,侯爷快坐下歇歇。”
  秦荀殷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在桌边坐下。
  古言玉给春花使眼色,春花赶忙给秦荀殷泡上一杯新茶,恭敬地送到秦荀殷的面前,古言玉就顺势坐到秦荀的身侧,仍旧慢悠悠地给他打扇。
  秦荀殷一侧头,就迎上古言玉潋滟的桃花眼。
  古言玉笑问:“侯爷可要先洗漱?妾身让丫鬟进来伺候侯爷洗浴可好?”
  秦荀殷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轻轻嗅了嗅,低声道:“夫人身上好香,是用了什么?”
  古言玉:“…”
  她眨眨眼睛,意外之余不忘回答秦荀殷的问题,她道:“妾身刚洗了花瓣浴,自然是香的,侯爷等会沐浴的时候可需要花瓣?”
  秦荀殷拒绝:“夫人以为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会用那么娘们儿的东西吗?”
  “这就要看各自的看法了,用花瓣不过是件寻常事,侯爷认为娘们儿,妾身也是没有办法的,反正妾身以为,用花瓣泡澡是男女皆可用的。”古言玉慢条斯理地说。
  古言玉见他没喝茶,说话的时候有一股酒味,而且明显一副神志十分清楚的样子,觉得奇怪:“以前听闻新郎官个个都是喝得昏天暗地的,没想到侯爷竟然能全身而退。”
  秦荀殷道:“大喜的日子,喝得醉醺醺的,多煞风景。”
  古言玉:“…”
  她原想着秦荀殷会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回来,基本沾床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那么今夜就可以免去很多令人尴尬的事情,谁知这人倒好,回来的时候竟然这么清醒,不仅没有倒头就睡,似乎还颇有兴致想跟她聊聊天,也不知道到底在酒桌上耍了多少小伎俩。
  古言玉不想跟他聊天,她早上起得早,忙活了一整天,累得慌,本早就想睡了,奈何新婚之夜,她人在屋檐下,不
  敢得罪这位威名赫赫的侯爷,只能勉强撑着眼皮。
  她不由地又打了个哈欠,秦荀殷道:“时候不早了,休息。”
  古言玉有种既尴尬又终于得到解放的纠结,她起身道:“妾身让丫鬟进来伺候侯爷沐浴。”
  这话落下,她又忽然想起,她似乎根本不知道秦荀殷身边伺候他的人到底是谁,转头疑惑地望向春花和秋月,两人皆摇了摇头,表示都不知道。
  古言玉就露出个讪讪的笑容来:“恕妾身愚钝,敢问侯爷身边伺候的丫鬟是谁,妾身让春花去请她们过来伺候侯爷。”
  秦荀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春花和秋月:“她们不行?”
  春花和秋月齐齐打了个冷颤。
  古言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暗骂秦荀殷不要脸,新婚头一天竟然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丫鬟身上,但她不敢惹秦荀殷不快,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自然。
  她道:“侯爷说笑了,她们俩是打小就伺候我的丫鬟,哪会儿照顾男子,妾身还是请侯爷贴身丫鬟过来吧,春花秋月,快去苏妈妈那里请侯爷的贴身丫鬟来。”
  秦荀殷见她如临大敌又赶忙将身边的丫鬟支开的样子
  ,颇觉有趣,唇角微微弯了弯,他道:“不用了,我身边从没有丫鬟伺候。”
  古言玉朝他投去奇怪的目光。
  “秋兰院的丫鬟和妈妈都是照顾两个孩子的,这时候应当已经陪两个孩子睡下了,以前我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一个叫左九,一个叫左十,如今这正屋里有了你这个女主人,他们两个小厮自然不再适合进来伺候,既然夫人舍不得自己的丫鬟,那就只好委屈夫人伺候我洗浴了。”秦荀殷道。
  古言玉一个头两个大,新婚第一天就要看光一个男人的身体,她还没开始就已经觉得难为情了,她知道有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是必须要在新婚的时候做的,但是也应当是熄了蜡烛的呀,房间里一暗,根本看不清楚,就没那么多不好意思了。
  古言玉开始打退堂鼓:“那还是让春花和秋月…”
  她转头望向身后的两个丫鬟,俩丫鬟齐刷刷摇头,一副你敢让我去伺候侯爷我就一头撞死的表情,古言玉为秦荀殷感到悲哀,竟然没人愿意伺候他,更为自己感到悲哀,因为即使她不愿意,她也得伺候他。
  秦荀殷眼观鼻鼻观口,假装没看到这主仆三人的小动作。
  古言玉回头冲他讪笑:“妾身既已经嫁给了侯爷,便是侯爷的人了,侯爷要妾身往西,妾身是绝不敢往东的,况且
  伺候侯爷乃是妾身的分内之事,妾身不觉得委屈。”
  秦荀殷戳破她:“你刚刚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妾身这不是不好意思吗?侯爷能体谅妾身的难为情的吧?”古言玉端起茶盅,用茶盖捋了捋水面上的浮叶,亲手递到秦荀殷面前。
  秦荀殷丹凤眼微微挑了挑,从古言玉手里接过茶盅,漫不经心地喝起来。
  古言玉就吩咐道:“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就够了。”
  春花和秋月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还不忘给回身将房门好好关上,待房间里只剩下古言玉和秦荀殷两人,古言玉就越发觉得拘谨起来,她站起身道:“妾身去给侯爷放洗澡水。”
  话落她就逃跑似的去了浴房,水还未放好,却忽然听到开门声,古言玉回头,见秦荀殷已经走了进来,她正要往里面加热水,秦荀殷却道:“我从不用热水。”
  “用冷水洗澡啊?”古言玉下意识地问,“冷水不是容易生病吗?”
  秦荀殷道:“那是你。”
  古言玉吐吐舌头,心想,身体好就好呗,炫耀什么,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自然是不敢用凉水洗澡的,她在浴桶里
  放好冷水,对秦荀殷道:“弄好了,侯爷慢慢洗,妾身先出去了。”
  “这就完了?”秦荀殷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看得古言玉头皮发麻,她硬着头皮道:“不然呢?”
  秦荀殷懒得跟她扯伺候人的规矩,估计就算他说了,这小女子也是装听不懂,他往浴桶旁边一站,朝古言玉张开双臂道:“给我宽衣。”
  你脸大啊?!
  古言玉在心中暗骂,却仍旧挪腾到秦荀殷的面前,伸手去摸秦荀殷身上的衣带。
  他还穿着大红的喜服,和在清水寺穿的那身青衣相比,这一身大红的喜服让他多了几分妖冶,像个随时都能挥剑指点江山的潋滟帝王,颇为惊艳。
  古言玉的手在秦荀殷的腰上摸了半晌,找啊找,找啊找,找了老半天才找到腰带的系结之处,低头认真琢磨着这个结到底应该怎么解开。
  她比秦荀殷矮了大半个脑袋,站在秦荀殷跟前的时候,秦荀殷低着头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她的长发十分浓密且黑亮,长发用一根红色的带子挽着,发尾垂在后腰,慵懒地微微散开,女子柔嫩的后颈毫无保留地落在在秦荀殷的眼底,白
  皙得就像上好的白玉。
  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不过,只怕会经不住他的啃咬。
  他琢磨间,古言玉终于揭开了他腰间的腰带,身上大红的喜服散开,古言玉抬头,迎上秦荀殷别有深意的目光,她假笑了下,伸手去脱秦荀殷身上的衣服。
  天气还微有点炎热,他穿得并不度多,大红的喜服之下便是里裤和里衣,都是薄薄的一层,古言玉用眼睛瞄了一眼,就把自己给瞄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起来。
  他见秦荀殷还端端地站着,心想,这是要她继续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