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姜王吓得一哆嗦,膝盖一软,几乎跪到了地上。
  隋昌顿足,回身剑指长安。“你怀中抱着的是我隋昌命定的新娘,如今,身份要还我。人,也要还我。”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来取。”送嫁的仆人围挡在长安的跟前,他们撕下人.皮.面.具。
  章辉朗声大喝:“跟着我冲杀出去。”
  “慢。”
  姜王从侍卫背后,冒出一个头来。“都是九州诸国的贵客,何必动刀动枪,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大王...”元后拉扯着姜王的袖子使眼色,姜王咳嗽两声,走出来。“这件事情要怪本王和元后。一则怠慢了隋昌王子。二则没有理清许将军与公主的关系。你们也知道,九州嘛,流言不真。元后与本王哪,只当那些许将军与公主的传闻是假的。为了公主的终身大事,才选择了隋昌王子。”
  得悉姜王的话,红玉讥讽的看了他与元后。她再一次深深明白,这些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全是一群颠倒黑白、贪生怕死之徒。姜王这算盘打得响亮,自己担下一个蠢钝不清的名声。他这一番话,既不想得罪圣炎,又不想得罪岳国。如果长安顺着姜王的杆子下去。
  也许就能免除一场战事。而岳国,此时也应当不会正面与圣炎这样的大国冲突。
  红玉几乎想忍下来了,想吃这个亏,徐徐再图逃走的事情。
  “姜王这话可就错了。据长安所知,元后与你明知红玉心有所属却强逼着她嫁给岳国隋昌。如果不是我这样一闹,恐怕今时今日,红玉已经嫁做人妇。”
  长安带来的都是精兵,他早已摸清楚大芜的情形。当初红玉的爹,安阳侯江河海曾经带着他们从大芜的密道里出入。现在,只要他能够顺利带着红玉跑到大芜长公主,也就是红玉娘生前所住的房间里,他们就能从那里的隧道出去,逃出生天。
  “许长安,你未免也太过狂妄。”姜王见调停无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可在大芜士兵作势要攻击长安的当口,那隋昌忽然使出奇异招数。大芜的士兵登时如山塌地陷一样,轰然倒了下去。
  “隋昌王子,你这是?”姜王与元后吃惊不已。
  隋昌顺手拿过一把铜剑,立在长安与士兵之间。
  他狭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红玉,白脂一样的面容沉静的像深潭寒水。他道:“许长安,我可以让你走。但我的人,你无论如何,你也不可以带走。我找了她许久,好不容易遇到了,怎么能让你带走呢?我的女人。”
  隋昌的剑刺愣划过地面。“我要亲自夺回来。”
  ——
  “谁是你的女人!隋昌你不要乱说,我不认识你,从未见过你。”红玉的话虽然是对隋昌说的,可眼睛都看着长安。
  长安把她笼在怀里。“我知道的,你的心里呀,只有我。”
  他们二人甜蜜如斯,隋昌的剑声越加响烈。
  长安与隋昌刀剑纠缠,一如在浅溪廊桥那时一样。不过,那时隋昌大意失荆州。如今的隋昌却比那时要狠辣十倍。
  长安见招拆招,心道:恐怕隋昌方才所言是真的。
  “大芜公主,当年平林山暴雨里的恩情你全部都忘了么?”
  “恩情?”红玉看着隋昌。
  “我那时游历九州,唯一发的善心便是把你带到了卫城。你彼时捉住我的手,同我说,救我。”
  暴雨,搭救。
  这些画面随着隋昌的字句,一点点变得清晰。
  隋昌继续说道:“我那时穿着一件金丝黑蟒的衣裳,把你笼在了鸦黑油伞的下面。我还赠你银钱。你还记不记得?”
  因为长安与隋昌的打斗,漫天的树叶被撞击下落。天际雷声轰鸣,并没有落下一滴雨水。
  红玉的记忆,好像一下子穿越了长长的光景。定格在那年奋力的逃亡画面。
  彼时,她重生归来,因不想做赵玉茹的工具,随着乱石滚入山崖。
  迷蒙晕厥的刹那,她抓住了那无边苍茫里唯一的温暖。
  她对那人说,救我。
  她依稀记得,那人穿着一件金丝蟒袍,丝线金灿灿的,在沉沉黑幕里熠熠生辉。冷饿交加的她,揪住了那人的衣角。
  他没丢下她,而是把她带入了温暖的马车里。
  ——
  “红玉,你为什么要跑。阿爹待你不好么?”
  “你不要过来。”
  “公子,这里有一个人。”黑色绣金蟒袍的男子,被一把鸦色大伞罩住了身形。他上前,淡淡的说了一句。
  “让她上马车,送到卫城的客栈里去。”
  雷声轰然一鸣,红玉颤抖着嘴唇,意识不清的捉住唯一的温热。
  “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最后那个片段第一章里面有。我怕最先追文的小天使们不造我重写了第一章,然后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有逃亡的情节了。
  所以我最后还是用回忆的形式写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明白的可以戳第一章看看。辛苦你们惹。
  最后,希望大家看文愉快,不要抛弃我,我会认真更文的。
  今天血槽已经空了。希望多点收藏,刺激我一下。么么哒。
  ☆、心尖唯一的人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隋昌与长安皆因红玉的异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是,我记起来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内廷,此刻安静的连一根针的声音都没有。因为于他们而言,红玉与隋昌千丝万缕的关系,实在是出乎意料。
  “那你准备如何?不报恩么?”隋昌问红玉。
  “不报。”
  “为什么?如果没有我当初的施以援手,你并不会认识许长安,也不会有今天。”隋昌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而红玉理所应当感激。
  “但我已经认识了长安,在我过去的生命里,隋昌你只是偶然掠过的风景,但长安却是实实在在陪我走过这么多路程的人。隋昌啊,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想来并不懂得何为感情。我红玉,不过是你想抢夺的一件物品。而对于长安而言,我却是独一无二的。”
  “你怎么知道我只是把你当作物品呢?”隋昌的眼眸里忽然燃起哀愁。“你说我是你眼里掠过的风景,你觉得我这样的王子皇孙并不懂得人心。但你怎么知道,我的一颗心也是肉做的。你以为我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是随随便便就会挂念一个人的么?”
  隔着兵器与人群,隋昌像是在回忆过往。
  他继续道:“红玉,你怎么知道我这抹风景不想驻足,停在你的心里。”
  红玉完全没有想到隋昌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她一时有些语塞,“你难道要的不是...我身上的药质之血么?”
  红玉心里明白,大芜出卖的只是她药质的作用。
  隋昌反问她:“我当初,怎么会知道你是药质,又怎么会料到如今的相遇!红玉,你一定不知道,为何九州之上的岳国隋昌,会在宫变之后游历四海。他们当我是在历练,以备日后称王。但没有人知道,我只是一直在找你。”
  隋昌不是个轻易动心的人,但动起心来就不会轻易更改。茫茫人海里,他只看了她一眼,一开始随意丢弃。可回宫佐政后却未料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隋昌,你给我住嘴!”长安听不下去了,当着他的面跟他的女人讲这些是个什么道理。他千辛万苦让红玉喜欢上了他。隋昌想三言两语骗走?没门!
  “后来者居上,隋昌!我就是那个后来者,总之你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我和红玉已经两情相悦了。什么风景,什么驻足,你嫌不嫌牙酸。今日这事,只有两种结局,你死和你死。”
  “许长安,你丢不丢人,像个小孩子。”这么严肃的场面,红玉的脸却一下子红了。
  “这有什么?你是我的,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我就是昭告天下也是名正言顺的。红玉,你给我听好了,你不准做什么知恩图报的人。我只是运气不好,没先遇到你,我要是先看见了你,一定会做的比他好十倍百倍千倍。”
  长安越说越急,就怕红玉这个傻姑娘被道德捆绑。万一真跑了,他该怎么办?
  “隋昌你听见了么?”因了长安的话,红玉的心里跟添了蜜一样。“我的心像麻雀的心一样小,装着许长安一个人就够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隋昌,谢谢你很久以前对我的帮助。但这里,真的已经没有位置了。”红玉指着自己的心口。
  “你们如今在大芜内廷,圣炎带过来的人根本不能把你和许长安安然带出去。红玉,我向你允诺,你若是跟我回岳国行冗国之礼,我就放了许长安一命。”既然红玉说爱长安,那么她一定不忍心看长安受苦。
  “长安不会让我这么做的。”红玉的回答出乎隋昌意料。“他是那么高傲的人,如果我嫁给了你,他一定不会借由这个机会苟且偷生的。此刻,我与长安是笼中之鸟,我的手脚也不能灵活使用。如果隋昌王子,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依赖大芜的兵力打败了长安,得到了我的身子,是名士之举的话。红玉无话可说。”
  就在隋昌打倒大芜士兵的一瞬间,红玉就明白了。眼前的岳国隋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隋昌要的东西,不会假手他人。所以,红玉用这个法子刺激他,希望能够有转圜的余地。
  隋昌也心知红玉是在利用他的弱点。隋昌很聪明,他也抓住红玉所言的——长安也是个高傲的人。“许长安你听好了,你现在的一切生机都是公主给你请求来的。我想你戎马半生,应该没有吃过女人的软饭吧。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选择,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架,输赢参半。或者,带着你的软弱,在这宫廷里逃跑半个时辰。届时,我再去抓你。”
  “吃女人的软饭。”隋昌再一次重复这句话。
  许长安眉毛一凛,没有二话。
  “我愿意吃我女人的软饭!隋昌,这是你说的,半个时辰内不准追上来。”
  许长安抱起红玉,冲着章辉等人大喝:“跟我走。”
  章辉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他拿着兵器劝慰长安:“将军,在圣炎,这就好比胯.下之辱啊。”
  许长安猛地打了章辉一下,故意高声道:“总好过有人,连吃这碗饭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给予了单身狗一万点的伤害,作者君再也不要理他了,嘤嘤嘤。
  因为不想再码战争场面,感觉一直在打打打,所以卡了好久,来着章虐狗甜甜甜。
  唔,求收藏,求给阿琴吃你们软饭的机会。
  ☆、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芜的密道就在长公主的闺房,可是那里必然是戒备森严的。
  “将军,你为何不跑了?”眼见长安步调越发慢了,章辉不由得着急起来。
  “章辉,依你看,我们逃脱的几率有多大?”此话一出,章辉愣住了。长安本就是隐隐秘密的来大芜的,带的是精兵。这些人,虽然能力强,但是再强也能不过大芜内廷里外的侍卫。
  “我章辉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将军和夫人的。”
  “那倒不必,我们死不了。”长安悠闲的捡了一处草坪坐了下来。“你看,人来了。”
  红玉顺着长安所言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姜王与元后。“长安,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追来?难道他们不怕此举得罪隋昌么?”
  “你且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长安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他仍旧这么坐着。“方才长安看见,有人与姜王耳语。那么家父被封狼击败的消息,怕是已经传了过来了吧。”
  就在长安与隋昌大战的时候,长安瞥见有人匆忙把一封文书交给了姜王。姜王彼时大惊失色。如今的九州,封狼攻击圣炎算是一件大事。加之,姜王元后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长安便猜测,父亲许陌年数十年来,难得一败的消息,被知道了。
  这本是件国事。却也决定了长安红玉如今的处境。要按照往常,姜王错认了隋昌,之后肯定百般讨好。但如今封狼已经顺利攻入了圣炎,圣炎仍然在抵抗。封狼只是九州诸国里的小小一支。它这一闹,大芜和岳国势必也要插手。捉住长安,便是多了一个人质。大事面前,隋昌作为岳国的王子,分得清轻重。
  看见姜王、元后的表情,长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