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鹅鹅鹅
  江陵一带土壤肥沃,物产丰富,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读书人最喜欢当众比诗斗词,一来能突显自己的才华饱受敬仰,二来若是打动那些少女的心扉,说不定能上演一出纳妾的风流佳话。
  周兄、李兄“盛意拳拳”,那位楚兄却连连摆手:“这……不太好吧?”
  “还请楚兄快些,莫让周围的姐姐们等得着急啊!”几人大声的对白早已吸引了周围丫鬟们的目光,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些少女们满脸的期待,周兄急忙又催促道。
  “那……好吧!在下献丑了!”楚兄“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一声,端足了架子之后,这才笑道:“在下方才说,人生平淡才是真,那我这首诗便该从寻常之物着手。你们且听好……”
  楚兄以折扇扇骨击掌三下,抑扬顿挫的吟道:“鹅、鹅、鹅,曲脖朝天歌。鹅毛飘江水,脚掌舞清波!”
  尼玛!
  秦百川将几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听楚兄吟诗完毕,他几乎从楼梯上直接滚落下去。你妹,这tm也叫诗?
  秦百川被雷的外焦里嫩,目瞪口呆,但那头周兄与李兄却爆发出冲天的叫好之声。似生怕周围的丫鬟听不懂,那位周兄大声解释道:“楚兄果然高才!这首诗‘鹅、鹅、鹅’三个叠音既吟出了所述动物,又写出了鹅鸣之声,真是先声夺人!”
  “不仅如此!那‘曲脖’与‘朝天’又描述了鹅的线条美,辅以动态的‘漂’、‘舞’更吟出了鹅的动态美!”李兄满脸的激动之色:“一首诗,将听觉、视觉、静态、动态完美结合,除了楚兄,天下又有谁人能够做到?”
  “我赞同李兄的说法!”周兄上前抱拳:“小弟几乎可以断言,单凭此一首《咏鹅诗》楚兄入朝为官、位列三公也是指日可待!”
  噗!
  秦百川偶尔都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可是听完这三人一席话一口老血还是喷了出去。
  md,这些货敢不敢要点脸!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唐朝的骆宾王也做过类似的诗,不过那时候他才七岁!
  “兀那书生,我们几大风流才子在此临江赋诗,又岂是你这等人能在一旁嘲笑?你且速速退去,莫要影响了我们的心情!”秦百川的笑声惊动了李兄,后者脸上带怒,大声斥责。
  “哎呀,秦先生,你怎么上来了啊!”顺着李兄的目光,周围的几个丫鬟都看到了秦百川,几乎没有半刻停留,丫鬟们一窝蜂的涌到了秦百川的身旁。
  “秦先生,今天你的书说得太精彩啦!要不是楼上客人多,我真想下去听个仔细呢!”
  “是啊是啊,秦先生,小龙女到底去了哪里,真的被南海神尼救走了吗?”
  “秦大哥,神雕侠现在武功厉不厉害?能不能打过郭靖郭大侠啊?”
  ……
  周围莺莺燕燕,秦百川一瞬间就有种进了盘丝洞的感觉,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与秦百川这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三个风流才子,姑娘们不管不顾的将三个人晾在了那里,饶是他们脸皮再厚,也不由得一阵阵尴尬。方才李兄没看清来人,只以为他是普通的落魄书生,根本没放在心上,等认出秦百川,三个人心中俱泛起一丝无力感。
  在这些风流才子的眼中,唯有读书人才高人一等,说书人的地位其实跟跑江湖卖艺的没什么两样。可是……在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大碗望江楼这里,说书人秦百川凭借一部《神雕侠侣》,早已成为了不少人的偶像。
  “瞧他穿的那样,破破烂烂,真是有辱斯文!”见姑娘们众星捧月的围着秦百川,李兄酸溜溜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社会风气也真不行,违背伦理纲常宣扬师徒恋……哼哼,哗众取宠而已!”
  “周兄,李兄,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离他远点,莫让他辱没了咱们的身份!”楚兄自命清高的说道。
  嘴上把秦百川贬的一文不值,可他们心里要多羡慕有多羡慕。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吸引了姑娘们的注意力,可人家一出场就将风头全部抢了去,又如何能不恼怒?
  秦百川这头也不好过,宛若追星族的姑娘们好像问题宝宝,缠着他追问《神雕侠侣》的下一步进展,被他以千篇一律的“且听下回”搪塞过去。姑娘们却并不甘心,各种问题纷至沓来。
  “秦大哥,你今年多大啦?可曾婚配呀?我有个表妹年方二八,你要是不嫌弃,我介绍给你认识如何?”
  “秦哥哥,你故事说的那么好,肯定是读了很多书,做了不少功课吧?”
  “对了对了,秦哥哥,既是说书人,你应该也会作诗吧?不如你也作一首诗,我们姐妹各自记录下来,以流传后世?”
  “对对,秦大哥,做一首,做一首!”
  ……
  姑娘们要求秦百川作诗的呼声越来越高,那头的三位才子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跟人家一比,为毛差距就这么大呢!
  “胡闹!”楚兄再也忍不住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寒着脸怒道:“诗词歌赋是高尚文雅之物,又岂是一个江湖卖艺之人随便做得?”
  “就是!”李兄站在正义的角度也大声呵斥:“兀那小子,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莫要在此贻笑大方!”
  “诚如那两位公子所说,诗词歌赋是高尚文雅之物,我这种江湖卖艺之人却是做不得。”秦百川并不把两个人的嘲讽放在心上,见姑娘们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又笑呵呵的补充道:“我虽然不会作诗,但却可以淫得一手好湿!”
  “啊?真的嘛?秦哥哥,你快吟来!”这些单纯的姑娘们哪里知道他话里有话,一张张小嘴吐气如兰,大声催促道。
  “我马上淫,你们听好……鹅、鹅、鹅——”秦百川声调怪异,听起来不像是“鹅鹅鹅”倒好像是“额额额”。
  “哼,本公子的诗在你嘴里念出来,真是糟蹋了!”秦百川那声调让人很容易产生不纯洁的联想,那楚兄却顾不上这许多,急忙宣布这首诗的归属:“哼哼,你秦先生受欢迎又如何,在吟诗方面却也只能拾本公子牙慧!”
  楚兄话音未落,却听到秦先生话锋一转:“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啊!”
  秦百川这手好湿方一淫出,无论是作诗的楚兄还是周围的姑娘们全部都是一愣。这首诗只稍稍改变了楚兄那首《咏鹅诗》的几个字,但是却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尤其是“白毛”、“绿水”、“红掌”等色彩的运用,顿时让整首诗活灵活现,妙不可言。
  “在咏禽诗中,先生此诗天下无出其右。”鸦雀无声的二楼大厅忽然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秦百川循着声音望去,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缩。
  从二楼中间的包厢内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美艳少妇,她身穿淡青色的长裙,裙摆处以紫色的绣线点缀出几朵傲然盛开的兰花,疏疏浅浅,错落有致。这身长裙显然经过精心裁剪,将她那丰腴的娇躯、杨柳般的细腰,凹凸有致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
  这美艳少妇看上去大概二十四五岁,一张精美的瓜子脸略施粉黛,眉如新月,眼似清泓,鲜红娇嫩的樱唇微微上扬,竟给人一种忍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盘起,雪白修长的脖颈下方高高耸立着两座柔软的山峦,在那山峦中间的沟壑当中隐约可见一块翡翠观音吊坠。
  这女子骤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在现代见过无数美女的秦百川脸上尚闪过一道惊艳之色,更别说那三个打着吟诗作对的幌子暗地里想要泡妞的风流才子了。
  三个人齐齐上前一步,神态中带着一抹读书人的优越感,雅声道:“云老板,此地风光秀丽,景色宜人,又有佳人作陪,以后我等少不得要流连忘返了!”
  “能得公子厚爱,云岚幸甚。”这位云老板自是大碗望江楼的岚姐,对三个风流才子礼节性的表示了谢意,随后柳眉皱起对丫鬟们呵斥道:“工作时间却在这里聚集喧哗,成何体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莫让公子们笑话!”
  想来岚姐平时对这些丫鬟们也是不错,见她发怒却无一人害怕,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秦百川之后,这才嬉笑着各自散去。
  秦百川是顶替旁人在此说书,说起来这回倒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云岚,见她轻移莲步,款款而来,秦百川抢先一步,抱拳道:“久闻岚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今日一见岚姐果然是光彩照人,风华绝代,就连那最美的娇花在岚姐面前也要失却几分颜色!”
  秦百川声音极大,岚姐脚步登时一缓,那三个风流才子却齐齐张大了嘴巴。这个时代男尊女卑且以含蓄为美,就算见到心仪女子也要摄心内敛,否则既丢了男人脸面,也会让女子看轻了自己。
  这臭说书的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是阿谀奉承讲些轻薄话,你当那赫赫有名的云老板就那么好忽悠?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折扇轻摇,冷笑着想要看岚姐如何取笑秦百川。
  可出乎意料的,岚姐稍稍一愣后便回过了神儿,吹弹可破的小脸上竟扬起一抹异样的绯红,对秦百川行了一个万福,娇笑道:“秦先生客气了。贱妾有眼无珠,倒是小瞧了先生的本领。稍后贱妾亲自摆酒,为先生赔罪。”
  尼玛!
  三个风流才子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是什么情况?老子们一个个玉树临风、文采风流跟你打招呼你爱理不理,那个臭说书的满嘴轻薄之言,你倒要请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