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狗头军师
  安庆绪满脸狰狞,嗜血的眼神狠狠地盯着杨成,然后大声地怒吼道:“杀了他,给某杀了他。”
  安庆绪大声地吼叫着,让身边落败的亲兵冲上去杀了杨成。
  但是那些亲兵武士也都被杨成的身手吓破了胆,一个个畏惧不前地站在那里,同时他们心中也担心身后的主人动怒起来,将他们杀了,他们是非常清楚安庆绪残暴的一面的。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围观的众人都已经看不下去了,认为安庆绪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如此残暴嚣张,还是在长安城中。众人顿时一阵的不满,同时纷纷开始猜测这个人是谁。
  “公子,公子。”
  此时,一队人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不一会来到了安庆绪身边。
  为首的是个四旬的中年男子,一身的黑色员外服,头上一个皂角幞头,额下留着山羊须。
  此人名为严庄,是安禄山的幕僚,也是军师,在范阳节度府中担任掌军书记,是安禄山重要的谋士。
  严庄看到眼前的这幅场境,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再了解不过安庆绪的性情了,立刻出言劝住。
  严庄知道这里是长安城,可不是范阳,安庆绪要是还依着性子来,一定要闯下大祸的。
  安庆绪在范阳已经无法无天惯了,那里肯咽下这口气,即便是看到严庄赶过来了,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你们给某上,杀了那个家伙。”
  安庆绪看到严庄身边领着十几个武士,都佩戴着武器,然后就朝着这十几个武士喝令道,要他们上去杀了杨成。
  “公子,公子息怒,这里是长安,咱们回去再说。大帅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公子的。”
  严庄看着安庆绪依旧不肯罢手的样子,立刻上去劝阻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拦下来安庆绪,一旦真的出了人命,到时他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里是长安,可不是范阳。
  “滚,狗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本公子的事情。”
  安庆绪愤怒地朝着严庄怒吼道。
  同时一脚狠狠地揣在严庄的身上,严庄被安庆绪愤怒的一脚踹倒在地,狼狈不堪。
  严庄虽然如此,但是还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安庆绪身前,跪在地上,抱着安庆绪的大腿一阵的哀求,让安庆绪收手。
  安庆绪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但是严庄依然不肯放手,最后安庆绪无奈,愤怒地看了杨成一眼,然后说道:“走。”
  这样,严庄才松开了安庆绪的大腿,狼狈地瘫坐到了地上,喘着粗气,头上的幞头也都掉下来了,身上一片的灰尘,脸上还有些淤青。
  杨成看着这般模样的严庄,心中不免一阵的感动,能够有这样忠诚的家奴,杨成都羡慕不已。
  “郎君,还好吧?”
  杨成看着依旧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严庄,关切地问道,看着严庄也是一副文人模样,而且刚才的举动更是让杨成认定严庄也是忠义之士,于是就上前问候了一下。
  “啊,没事,谢郎君关心,呵呵,刚才公子多有冒犯,还望郎君海涵。”
  严庄有很严重的肺疾,骑不得马,走路快了都会气喘吁吁,此时看到杨成走了过来,心中顿时一阵惊讶,他没有想到和安庆绪发生冲突的竟然是杨成。
  对于杨成,严庄还是认识的,于是立刻客气地朝着杨成道歉,担心得罪了这个高力士的红人,到时惹上麻烦来。
  严庄随后又和杨成寒暄了两句,然后就离开了,追着已经愤怒离去的安庆绪离开了。
  此时,在马球场外的一个街角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靠在那里,车窗被打开了,一张稚嫩娇美的脸蛋呈现了出来。
  一个少女正坐在车窗前,一双清明的大眼睛满含怒意地看着一行远去的安庆绪众人。
  安庆美心中一阵的气愤,她已经将安庆绪刚才的所作所为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即便是杨成刚才背后做手脚的事情也被她看到了,但是她没有责怪杨成的意思。
  一群男人打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安庆美出生在东北,那里到处都是游牧部落和唐军边军,打架杀人随处看见。
  但是,安庆绪被打败之后的反应让安庆美心中忧心忡忡,她的这个二哥仗着是父亲的疼爱,嚣张跋扈。
  安禄山最喜欢安庆绪这个儿子,也是因为大儿子安庆宗一直在长安为人质,所以安禄山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二儿子身上了。
  而且父亲对他管教不严,更是还在拿着当初游牧部落那种方式管教几个儿子,于是安庆美的几个哥哥都像安庆绪一般,嚣张跋扈,野蛮好战,从来都不会冷静地思考一下事情。
  这是大唐,他们是大唐的官员,父亲安禄山和几个哥哥的样子让安庆美心中忧心忡忡,更是有些委屈。
  安庆美两年前来到长安,一心为父亲在长安打点,整日忧心忡忡,朝中一有人说到父亲,她都会忧虑很久,担心的不得了,生怕会招来麻烦。
  两年来,他们抱上了李林甫的大腿,又结实了杨家,这都是安庆美的功劳。
  但是今天安庆绪在马球场的举动,险些将她的努力全部毁掉,如何能不让安庆美伤心,忧虑。
  “庆美,在看什么,一群男人打架是不是很有趣?”
  这时,在安庆美身后,一个美貌的********朝着安庆美说道。
  少妇看上去三旬的年龄,姿色秀美,同时透着一丝成熟的韵味,白皙如雪的肌肤,灵动中带着一丝仙子的气质,双膝盘坐,一把宝剑横躺在双膝上。
  “啊,公孙前辈,晚辈失礼了。”
  安庆美立刻有些愧疚地朝着身边的少妇说道。
  少妇名为公孙兰,武艺超群,擅长用剑,一身剑术无人能及,江湖上都称为“公孙大娘”。
  虽然看上去只有三旬的模样,其实已经年过五旬。
  公孙兰随后瞟了一眼马球场上的杨成,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朝着有些慌乱的安庆美说道:“那个青年很不错,模样俊美,带着刚毅之气,身子骨也是上成。”
  公孙兰满含深意地朝着安庆美说道,眼神盯着杨成许久才收回来。
  安庆美知道是被公孙兰误会了,顿时一脸羞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是,安庆美心中此时竟然有些切切地欢喜。
  安庆美顿时一阵心惊,然后强制将心头的念想压了下去,又瞟了一眼杨成,随后就令马夫驾车离开了。
  ……
  安禄山在长安城的府宅中,宽敞的厅堂中灯火通明,香炉鼎沸,热气袭人。
  安禄山一身贴身的单衣裹着他肥硕的身体,依旧是一身的大汗,在这样清冷的冬季,安禄山依然还要让奴仆不停地在身后扇着扇子。
  “哈哈,某儿莫急,这里是长安,咱们不好收拾那个杨成,但是也不是就这般让人家欺负,这件事情为父会替某儿出气的。”
  安庆绪回到府中,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随后严庄也回来了,然后也将事情说了一遍,得知了痛打安庆绪的人是杨成。
  安禄山随后拍着胸脯保证着,一身胡人之气,认定被别人欺负了,自然是要出气的,如果是在草原上,此时就该拿起弯刀,跨上战马杀到对方营地才是。
  “到时一定要让那个杨成用命来还,最好是能够将他活捉,到时某要让他尝一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安庆绪一脸的狰狞,看着身边的严庄一阵的担忧。
  随后,严庄才说道:“杨成是正四品的左千牛卫中郎将,此时又有了两淮才采访使的身份,大帅行事还需谨慎才可,不然……”
  “狗奴,你说什么?他是中郎将,某也是中郎将,一个中郎将的身份就了不起了,再说就打断你的狗腿。”
  安庆绪一脸愤怒地朝着严庄说道。
  他对于严庄没有丝毫的尊敬,严庄是被安禄山救回来的,在安庆绪看来,严庄就是他们安家的家奴而已。
  “呵呵,这件事情本帅自然清楚,当然不会胡来的,对付杨成,自然是要明证言顺才可以,上元节上不是有武比吗?到时乘机打断他的一条腿就可以了。”
  安禄山对于安庆绪对严庄的无礼也丝毫不在意,其实安禄山也是这般的心态对待严庄,这让严庄心中非常难过。
  严庄是文人出身,虽然安禄山在当初他落难的时候救了他的性命,严庄知道要报恩,而且严庄也一直都在报恩,他一直在为安禄山做事。
  但是安禄山将他当做奴仆对待,这让严庄心中非常难受,他是一个读书人,生命可以不要,但是人格不可以受辱。
  “看那杨成的武艺也很是了得……”
  严庄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个无需担忧,某有义子孝哲足以,到时一定让杨成趴着下去。”
  安禄山和安庆绪随后一阵的大笑。
  只有严庄依旧一脸的忧色,他对于安氏父子这样的想法和举动感到深深的无奈,如此莽夫之勇,如何能够成大事,光有一身的武力,愚蠢之极。
  片刻之后,严庄独自回到了后府的小院中,心中满是抑郁,想要找杯酒喝上一口。
  “先生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烦恼吧?家父和家兄都是鲁莽之人,还望先生多多包涵。”
  安庆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严庄走来,她已经来到严庄的小院多时了。
  “啊,原来是小姐啊,某那里敢生大帅和公子的气。”
  严庄立刻恭敬地朝着安庆美行礼道。
  他对安庆美还是赞赏有加的,安禄山一个粗鲁的胡人,竟然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儿,同时心中不免有些惋惜,要是安禄山的那个儿子也像安庆美这般聪慧就好了,可惜没有。
  “先生这般说,定是心中有怨气,庆美代家父和哥哥向先生请罪了。”
  安庆美说完之后,就委身向严庄行礼道,顿时将严庄吓了一跳。
  安庆美自然不是安禄山和安庆绪那般心态对待严庄,安庆美知道严庄的谋略,只是父亲他们对待严庄都像呼来喝去的家奴一般,安庆美不想让严庄伤心,于是才会来到严庄的院落中,准备安抚一下严庄,同时为父亲和大哥的行为向严庄道歉。
  “不敢,不敢,小姐真是折杀严庄了,大帅对严庄有救命之恩,而且又将掌军书记一职交给严庄,对严庄信任不已,严庄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严庄随后伸手将安庆美扶起,然后说道。
  片刻之后,看着安庆美离开的背影,严庄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然后深深地摇了摇头,随后就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