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食指和拇指扣成环,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哨”地一声长鸣之后,从掩盖的草丛里便跑出了一名打扮花花绿绿的女子,隔着老远,许辞还是能辨别出此人容貌,竟然就是那个魏氏。
  李昊晟朝魏氏点了点头,“别害怕,我会很小心的。只是疼一下,睁开眼就好了。”
  魏氏瑟瑟缩缩,却还是尽量将手臂大张,好让李昊晟找准射箭的位置。许辞只见李昊晟举起弓箭对准魏氏,倏地一声就射出了一把箭。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只听一声怒吼,“四皇子殿下小心。”
  还未等李昊晟有反应的机会,一匹火红色的马像火焰般卷来,电闪雷鸣间已是射出了一箭。
  待许辞射完,李昊晟才反应过来,他猛的朝魏氏看去,却还是晚了。
  只见在魏氏的身上,赫然插着两只箭!
  一支是自己射偏射到了射到肩膀位置上,另一支却射到了胸口!
  李昊晟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魏氏。
  魏氏对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反应之力,原本她就受了伤,险些昏迷,哪有什么力气逃跑,即便看到了箭追过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没入自己的胸口中。
  许辞一着得逞,脸上赶紧露出担忧的神情,毫不迟疑地跑向李昊晟,焦急问道,“殿下,您没事吧!可又被黑熊伤到哪里?”
  “黑熊?”李昊晟喃喃问道。
  “陛下许诺的黑熊啊,”许辞这才隔着李昊晟的位置偏了篇身子朝魏氏指了指,“不就在……天哪,怎么会是个人?!”
  李昊晟终于压抑不住,爆发出来,“她本来就是人啊!你怎么会把她看成熊?!”
  完了魏氏死了,那他们的计划就都泡汤了……
  筹谋的三年,这差着最后一着,却毁在了许辞手里。
  明明看到曙光就在眼前,却又被猛然拉回地面的不甘像巨浪一般袭来,让李昊晟大吼一声,“你杀了她!”
  许辞赶紧跑过去,试探着探了探魏氏的鼻息,“四皇子殿下,她还有一丝微弱的鼻息,我们该怎么办?”
  李昊晟狠狠瞪了许辞一眼,一把推开他抱起魏氏,“赶紧滚开,我要带她去找太医,或许还能活下去。”说着便将魏氏揽在怀中,朝回狂奔。
  许辞跟在李昊晟身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活下去?箭都插进胸口了,那什么活?借尸还魂?你们既然编造了这个谎言,我就顺手推舟,送你们一个真实的尸体!
  李昊晟,当日在金国,你辅助宇文天成抓我,我不能奈你何,可不代表我便忘了此事。
  你伤我是小,可万不该伤害太子殿下和他的父皇。
  李昊晟抱着魏氏一路在马上一路飞奔,没一会儿便跑回了营帐,他从马上一跃跳下便进了太医的帐篷,“太医,救命,出人命了!”
  太医此刻正在研磨草药,李昊晟这一通大叫,太医赶紧起身开始查看。
  可箭没入了胸口,他便是在世华佗,也无能为力。
  魏氏脸上沾着污泥,让人看不清容貌。
  丽妃一早听到皇儿的叫声,便探头出来。而华妃素来喜欢看个热闹,特别是丽妃不开心的热闹,她更是每场必在。
  于是这李昊晟的一声大叫,也把丽妃和华妃给引了进来。
  太医查看完伤势,花白的胡子随着摇头的动作一颤一颤地,“四皇子殿下,她已经死了,老臣无能为力啊。”
  死了……竟然就这么死了……
  李昊晟一屁股跌坐来地上,不敢置信地望向方才还温热的那具身体。
  他的计划,他的皇位,也随着魏氏的死,也没了。
  丽妃看到儿子四魂落魄的样子,赶紧弯下身子拍着李昊晟的背,“皇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女子在此?”
  太医叹了口气,用帕子沾了些水将女子蓬头垢面的脸擦了擦,“箭直没胸口,老臣实在是无力回天。”
  华妃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无意里扫了眼那女子,却猛然一惊,捂嘴失声道:“姐姐!”这女子竟然和圣德皇后如此相像!
  丽妃听到华妃的尖叫,也好奇朝那女子一看,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圣德皇后?”
  太医是个老太医,在宫中三十几年了,自然也见过圣德皇后,如今这女子的脸和圣德如此相像,也把老太医吓得不轻。
  华妃没有迟疑,赶紧唤过侍卫进围场去找陛下禀报此事。
  ……
  李昊琛一松弓箭,黑熊应声倒地,再也无法挣扎。
  好家伙,足足有九尺之高,李昊琛找到它后搏斗了许久,射了数支箭才将它射死。
  跟在身后的下臣见太子殿下总算将黑熊射死,俱是畅快欢呼,大声庆贺。
  “将此物拉回去,”李昊琛指着那再也不动弹的黑熊,“今日的收获就到这里了,你们若是还想打猎,自行去吧。”
  几个下臣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两个还没有猎够,便一抱拳告辞继续在林中畅玩。剩下几个也对打猎没有兴趣的,便帮着太子殿下一块将黑熊的腿绑上了绳子,四个人一起,在马上用力,齐心协力将黑熊拖回营帐。
  当李昊琛走进营帐中,就看到太康帝正满面怒容,案下跪还跪着的李昊晟和许辞。
  第78章 小辞危机
  在两人的不远处的地上,还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是一具被白布覆着的女性尸体。尸体只露出了脸,可便是只露出了脸,也足够令李昊琛震惊不已。
  这女子竟然和自己的母后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太康帝面色铁黑,阴沉沉地望着案下这两人。
  就在方才,华妃派留守的士兵找到自己,告诉他李昊晟和许辞射伤了人。
  伤了人?以前秋猎时,曾经有人误闯进来,由于大家猎地正酣,便将这人与兽混淆而误伤了人。从那之后,每年秋猎之时,皇家围场都会将周围封锁,禁止他人闯入。
  按理说这也不该会有人误闯进来了,怎么还会伤了人?
  可越听士兵回报,太康帝便放下弓箭赶了回去。华妃虽骄纵,可向来识大体。若是事情不棘手,不会这样让手下忙不迭来通传的。
  果然,回到营帐看到眼前躺着的女人时,太康帝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圣德,这女子怎会与圣德如此相似。
  ……
  李昊琛见到这地上躺着的尸体便骤然想起了日前许辞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怀疑魏氏还活着。
  此事小辞只是最后捎带一提,之后朝廷事务繁忙,他分身乏术,便将此事抛诸于脑后。可如今一见到这具尸体,他便肯定定是小辞确定了这人是魏氏,才会下了狠手,以便永绝后患。
  自家宝贝就在地上受罪,他哪还有心思把黑熊呈上来。想着李昊琛便径直走了过去,向太康帝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太康帝见是自家最疼爱的皇儿回来了,这才脸色稍霁,“皇儿,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儿臣方才猎到了黑熊,这才风风火火跑回来,想向父皇讨个赏赐。”李昊琛顿住,目不斜视,并不多说一句。
  “奥,”太康帝挑挑眉,“竟这么短的时间就猎到了?”
  李昊琛一抱拳,“儿臣也是侥幸,此物便就在帐篷外,父皇要出去看看吗?”
  太康帝点点头,太子相邀,他向来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故而眼下他虽气急,可一时半会儿也决断不出个什么,就干脆放在一边,出去了。
  李昊琛走在后面,回头向许辞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帐篷外,一头黑熊正被三匹壮马拖曳。黑熊的身上有三处伤口,两个眼睛各插了一支箭,最后一个伤口,则是在喉咙上。
  利箭射进咽喉,正中下怀,要了黑熊的性命。
  “儿臣在射这畜生的时候,便突然想起马上便要入冬。黑熊毛皮厚实油亮,极为暖和。便想着整块剥下来给父皇做件裘衣,便只朝着头部射箭。”
  太康帝心中大为欣慰,方才暴涨的怒气顷刻间便烟消云散。黑熊并非罕见之物,可儿子亲手猎获呈上来的黑熊,却也就只此一只了,“好,好,那朕便等着琛儿的黑熊皮裘衣。”
  “自然,”李昊琛报以一笑,“说来,这主意还是小辞为儿臣想的。他说黑熊皮珍贵,若是射破了便损了价值。但是只射头颅一块,便可得整张黑熊皮,做一件裘衣绰绰有余。冬日寒冷,何不将黑熊皮做成裘衣呈给您。”
  “这主意是许辞出的?”太康帝一顿,问道。
  李昊琛点头,“恩,只是这小辞半路突然看到四弟一晃而过,行色匆匆的,身边也没个跟着的人。担心四弟出事,他便向儿臣禀报一声,追了过去。”
  老四孤身一人行色匆匆?
  这倒是和两人的说辞吻合了,老四说自己打猎跟人走散,听到树丛中的悉索声便以为是野兽,遂射了箭。
  而许辞则是说看到了一物朝老四扑过去,怕老四受伤,才射的箭。
  这样想来,老四的行迹岂不是有些可疑?
  明明是刚开始狩猎没多久,怎么便就与手下纷纷走散。便就是这走散的片刻功夫,旁人都碰不到的误闯之人,反而就被他给碰到了。
  若是单单只一件,或许还是无意之举,但若是两件碰到一起,他便不免起了疑惑。
  这会不会太巧合了?巧合地让他不免多想一些。
  太康帝想的时候,就听着李昊琛又道,“儿臣刚与小辞分开不过片刻,他这是犯了何事,竟让父皇如此为难。”
  太康帝叹了口气,这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李昊琛听罢,心中舒了口气,方才猜对了。果然如他所想,是小辞将那女子射死了。幸好之前小辞曾向他透露过怀疑魏氏假死的消息,这次让他心中有几分把握。
  “父皇,您不觉得这女子行迹太过可疑?”李昊琛微蹙眉头,引导着太康帝,“京城民居离这里最近的也有百十里路,只走也要走个一天多。更何况还要爬上那矮坡,进到这围场里。如此算下来,便要用一天一夜。我们是清早开猎,这女子却已经在这里面。”
  李昊琛一顿,“父皇,这女子莫非是刺客?”
  太康帝一愣,“刺客?!这怎么可能,她是……哎,皇儿你自己去看看,看看她长得像谁。”
  两个人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帐篷里。
  只是这次太康帝已是平静了下来,他往案几后面稳稳一坐,便逼人的上位者气势顿时散发而出。
  李昊琛眼角余光敲了敲许辞,发现他面色如常,倒是没有分毫受惊的样子,这才放下一颗提着的心。
  这小东西,等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居然敢瞒着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李昊琛在担架上蹲下,开始仔细审度这个女性尸体。
  他装模作样做出个震惊的表情,“她怎么如此像母后。”
  太康帝捋着胡子点头,“是吧?”
  “可她长得像母后,又跟她是不是刺客有什么关系。若真是刺客,又会因她像母后而减去罪名吗,父皇?”
  李昊琛这一问,太康帝还真是被问到了,“这个嘛……”
  “父皇,您看,”李昊琛举起女子的手指,“这女子十指干净,指甲缝里连泥土都没有,根本不是日夜兼程、攀爬矮坡的人的手。还有她的衣服,虽质地普通,但却很整洁,也不想早早等了一夜的样子。”